李世民大喜道:“得你谅解,我整个人轻松起来。你的大破私囊,更令我少去财政紧拙的烦恼,另一件事是贞观钱庄如满张的弓弦,该如何收拾?”
寇仲耸肩道:“福荣爷当然是退位让贤,由更懂做生意且具备侠义心肠的雷九指打理,好促进新朝的经济。”
李世民微笑道:“你提起‘新朝’两字,令我想起一事,我决定把年号改为‘贞观’,以此颂扬你和子陵名垂千古的美德。”
寇仲大感愕然。然后开怀笑道:“皇上此着使我生出身在云端的飘飘感觉,且连消带打,就像我的井中八法,不但可令小弟的儿郎们深信皇上对我们的宽恩深意,又可安抚太上皇的心,晓得皇上心存孝道,谨记他的训诲。”
李世民正容道:“由武德进入贞观,形势异常复杂,难题堆积如山,为奠定新朝的基础,我必须步步为营,前朝大臣我一概酌材取用,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就是裴寂,虽无法证实他是魔门的人,他当然矢口不认,但我们却是心中有数。”
寇仲知他对裴寂害死刘文静一事仍耿耿于怀,至于他蛊惑李渊、公开袒护李建成的事反不放在心上,皱眉道:“一刀干掉他不就成吗?”
李世民苦笑道:“你的提议当然最干净利落,可是会使元老大臣人人自危,且令太上皇不快。所以我决定放他一马,食邑一千五百户,这俸禄将高于所有功臣,再给他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衔,待一切安稳下来慢慢收拾他。”
寇仲摇头叹道:“皇上治国安民的策略,确比我沉着高明百倍。”
李世民道:“坐在这位置,如我刚才所说,不得不处处为大局首恳,个人的恩怨只好置诸脑后。若裴寂肯安安份份、应可安渡余生。不过他若是魔门中人,本性难移,终有一天闯祸。我们不妨放长眼光去看他的下场。”
寇仲道:“看来皇上正为新朝用人的问题伤脑筋,这方面我可帮不上忙。”
李世民欣然道:“你肯听朕吐苦水便成,子陵会更没有聆听的兴趣,新朝必须有新朝的气象,旧人不是不好,不过却惯于依从皇父以前那套作风,缺乏进取精神,我已有初步构想,玄龄、如晦、宇文仕及、无忌、你的李大哥、魏徵、知节、敬德、叔宝、世绩等均会被重用,却不是立即把他们摆上最高的位置,而是在两三年的时间里,看他们实际的表现,逐步擢升,取代以往太上的班子,使新旧朝交替不致出现权力的倾轧,且可与太上保持最好的关系,此为目下的头等大事。”
寇仲咋舌道:“皇上深谋远虑,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换过是我,肯定前两天已把整个天策府原装不动的搬入太极宫。”
李世民笑道:“不要整蛊作怪。我知你已听得不耐烦,最后一个烦恼是有关颉利的,我今天案上的表章里,有份奏章由长安城二十多名将领联名上奏,说什么‘夷狄无信,盟后将兵,忽践疆境,可乘其便,数以背约,因而讨之,匆失良机’云云,你说该怎么办?”
寇仲戏言道:“兹事体大,臣不敢乱言。”
李世民正容道:“说到军事形势上的决策,朕只服膺你寇仲一人,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其他人说的话,朕当作耳边风。”
寇仲失笑道:“皇上真厉害,我就逼颉利立誓以后不再支持梁师都,作为交换他安全撤退的先决条件如何?那皇上可以此安抚主战的大臣们。”
李世民伸手与他相握,两人对视会心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实力是一切政治、军事和外交的根本,现在李世民正逐渐掌握能威慑四夷,统一天下的实力。
当寇仲离开李世民的临时办公书房,心中百感交集,李世民那一套治国的手腕,是他永远学不来的,师妃暄确没看漏眼。
颉利今趟无功而回,将注定其败亡的命运。李世民只因根基未固,故把与颉利的决战推后。终有一天,李世民会倾全力讨伐颉利,一劳永逸地除掉此大患,以保大唐的长治久安,并收杀鸡警猴、驯服四夷之效。
徐子陵日落前抵达长安,李靖夫妇亲来迎接,长安仍是处处欢乐热闹的气氛情景,为免惹起哄动,三人登上马车。侍卫前后护行,朝东大寺的方向驰去。
红拂欢喜地透窗张望,欣慰道:“从没有一场战事这么临近长安,可却一反惯例不用宵禁,没有任何伤亡消息传来。这对皇上初登九五之位非常有利,是天大的吉兆。”
接着别过俏脸,正容道:“子陵和小仲为天下所做的事,没有人会忘记的。”
徐子陵连忙谦让,心忖愈快忘记愈好,万众瞩目的日子,最不好过。
坐在后排的李靖道:“防线方面情况如何?关内外来的先行队伍,于午后经过长安,开往前线。据我估计,十七万大军将在三四天内齐集武功。听说突利和其中几个酋头见过皇上,答应立即退返北塞,是否有这回事?”
徐子陵点头道:“确有其事,颉利只余下他十万人的金狼部队,不遇金狼军平野战名震塞内外,正面交锋,即使我方兵力占优,仍难言必胜。幸好颉利的胜算比我们更低,僵持下去,颉利始终要屈服,寇仲会让他体面地退走。”
稍顿道:“宋二哥方面有什么消息?”
李靖道:“宋二公子一行人等,昨早全体安然归来,香家十多个首脑人物落网,香贵自杀身亡。皇上到武功前曾吩咐,香家的人交由你们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