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个年代,仍然能找到用钥匙来开锁的薄铁门。
这幢高层外残败的漆面和楼道缝隙里抹不净的灰都诉说着它早已破旧,但最终,因为它过高的建筑面积和过大的拆迁成本,久久没能让它融入早已焕然新生的科技都市。
回到家的支寐无,把满是白粉的皮夹克抬手往老式衣架上一搭,再凭借右脚踩下左脚的鞋快速摆脱束缚,然后胡乱从地上3双旧拖鞋里临幸两个,一粉一白地踩进了卧室。刷地拉开抽屉,拿到皮革清洗剂,又再次冲出房间,空留着家具面上凭白添了些不规则的白印。
她支开桌子,摊好皮衣,低下头专心地擦拭,眼前的景象似乎把她拉回了16年前——
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子望着橱窗里的皮衣发呆,还是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对方——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腼腆男生正朝着自己笑,他高挑、瘦弱却浑身透着儒雅,是年长自己8岁的哥哥。
说是哥哥,倒不如说是自己的监护人,因为打从支寐无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然后在还懵懂的年纪里,参加了母亲的葬礼。此后,不管是养还是育,便都成为了哥哥的责任。他既可靠又温柔,不仅能陪自己玩,还能解决一切生活上的难题,所以小时候的支寐无,不曾感到不安,而这样的哥哥也无疑成为了她最尊敬的人。
“点点,你喜欢这个?”
“点点”和“大哥”是三口之家时母亲对两人的称呼,即使她离开后,这一点也没有发生变化,甚至是家里的氛围,都始终维持着母亲还在时的轻松和欢乐,因为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想把一切维持在最初的模样。
“嗯!因为很像《独眼探长》的那身。”
“哈哈,总看你放那个动画片,里面最喜欢那个探长吗?”
他像同龄人一样,和小女孩讨论起动画片的内容。
“当然了,那探长可是主角啊。”
对方一副听了废话的表情,不理解大哥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她不仅个子高挑,言谈举止还都带着点匪气,全然没有这个年纪的稚嫩和可爱。
“但你不觉得他的穿衣品味很……”
他犹豫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道:
“独·特么?你看……他带着个眼罩啊,有一只手还是钩子……”
他一脸不解,面露为难,好像认真地把那个拟人卡通形象当成了一个人。
“那有什么?帅不就得了?”
支寐无也是一脸的不理解。
“帅吗?!”
这次换成大哥大惊小怪了,好端端一个大学生,在这和小学生纠结起审美来:
“点点,你以后可不能和那种样子的人结婚啊。”
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卡通形象的暴力、固执独断、邋遢还有几乎每集都在出生入死的不稳定性。
“结婚?我为什么要和探长结婚呢?”
对方把“哪跟哪啊”写在脸上。这才让大哥意识到她还没有那方面的意识,暗中舒了口气。最近的孩子都早熟,光是妹妹同班同学就有好几对男生女生说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了。倒不是害怕她谈恋爱,只是毕竟自己家里小心翼翼才养出来的孩子,怕她在懵懂的年纪里,草率的因为别人影响了自己。
“我想成为他。”
支寐无眼里看见的是耀眼、英勇和来自观众数不清的赞誉。
看着妹妹把这句话说出口,他愣了一下,眼角牵起了淡淡的笑意。是啊,她在身为女孩子之前,先是个人,回想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真没想过结婚啊、伴侣啊之类的事情。偶像自然是拿来憧憬的,而憧憬对方不代表爱慕,而是想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人。所以他又接着问:
“可他是独眼啊,一只手还是钩子。”
“帅就行。”
支寐无皱着眉头,带着点不耐烦,再次给出自己的结论。看她这样,大哥倒是少见地觉得可爱,见她赌气,开始不和自己说话了,便再次开口:
“咳嗯……要是你期末考试能拿双百回来的话,我就买给你怎么样?”
对方听后原地蹦了一下,拽住自己的胳膊,笑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