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安全些,其他地方都有雪熊,能把人撕了生吃。”山脚下的村庄里,一猎户曾经这样告诉他。“寒儿!”方子墨大急,朝着远处的雪峰大喊。雪峰也一个个回应:“寒儿!”“寒儿!”“寒儿!”……他沿着这平常惯于散步的路跑了出去,目光焦急地搜寻着,可是仍旧一无所获。别无他法。他向空中招了招手,顿时天地为之变色,整个他所站地方的地开始颤抖起来:“轰隆隆……”雪景一层层地变换,最终定格于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景色。天山的高处也由于这儿的变化有了些许的松动,高耸的雪峰上的雪“簌簌”往下落。“不好,再这样下去,难免会有雪崩!”方子墨心里想着,而目光则焦急地开始搜寻起来。殊不知,方才的振动把先前的段之锦和后来的上官忆寒都惊醒了过来。两人同时醒来,同时抬头望去——四目相对,天雷地火。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寒儿?”再也没有经过大脑,段之锦脱口而出。上官忆寒脑袋“轰轰”作响,里面是混沌一片。他叫我寒儿呢!他怎能也叫我寒儿?这叫法如此的亲昵,仿佛是我上辈子的恋人。我不记得他是谁了呀!可是,可是,他这样叫我,我心内会莫名的欢喜。我已经有个子墨哥哥了,为什么还这么欢喜他如此唤我?我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么?上官忆寒脑中是百转千回,口中还是无法应答。“寒儿,是你么?”段之锦摸索着爬了过来。上官忆寒不语,她不知晓怎么回答啊!她的一双美目忽闪忽闪地望着眼前正向她爬过来的男子,那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噢!他穿着单薄的白袍,可快瞧不出白色的了,青的,红的,黑的,只要能想象出来的颜色都能在上面找到,脚上是光的,那还能称之为“脚”么?已经被天山的雪水冻成了雪白,与天山融为了一体。可是,就这样一个狼狈不堪的男子,满脸胡子拉碴的男子,浑身的气势却是异于常人。那一双黑眸望向她,直至望向她的心底,她心里一阵战栗。“寒儿,我一直在找你。”男子抬起上半身向她伸出了手来,那满身的污垢丝毫没有减弱他一分神采。上官忆寒起身,脚步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前跨出了一步。“上官忆寒,你怎么对陌生人投怀送抱!”脑子中似乎有个声音响起,她的脚步往后挪了挪。可是,那男子伸着的手臂一动未动,似乎不等她过去不罢休。上官忆寒怯怯地说:“我,不认识你,你怎么,如此,对我?”在听到对方说出的话后,段之锦伸出的双臂无力地垂下。对,我认识她么?我为什么好好的皇帝不作,要出来寻找上官忆寒?我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就在他的手垂下的刹那间,上官忆寒的眼一花,人,再一次瘫倒在了雪地里。段之锦眼里心里满满都是眼前的女子,他,朝着她爬了过去。“寒儿,寒儿!”一边爬,一边嘴里喊着,“我的寒儿!”爬到她身边,抬起她的头,抱起她的身子,把她紧紧地搂住,搂住!你是我的宝贝,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我怎能把你弄丢哦!他心里想。可是,他只要搂住的地方,上官忆寒的肌肤迅速转成透明。就在他的眼前,那么纯洁的女子竟然开始模糊不清,活生生地就要消失。段之锦看看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么?要亲手把寒儿送上天了?上官忆寒紧闭双眼,呼吸开始薄弱了几分……原来我来找她,是要把她送上天么?我与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正文相看泪眼,对面不识“天蟾大人,您说的话要算数。只要段之锦与我主子再次相认,您答应不再阻挠,一定帮他们。”院子里,孔雀用着他们禽类特有的声音在与天蟾话家常。天蟾眯着的眼睛懒得再睁开:“可不是还没相认嘛!要相认,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啊!”孔雀道:“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他们总能相认的。”“等着瞧吧!那段之锦可快要没命喽!”天蟾笑嘻嘻的说。“您再瞧瞧,小白哪里去了?”孔雀也笑呵呵。天蟾两眼一瞪,那两只眼睛一直凸起到外面,直变成了它脑袋上挂着的两盏小灯笼,怎么看都觉得怪。“好样儿,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下次我剥皮烤了吃。”天蟾的威胁并没有让孔雀担忧,而是——小白,那千里之外的小白,正带着四大护法的小白,躺在前护法胸口的小白,竟然毫无端倪地抽搐起来。“呜呜!我把天蟾大人惹毛了,天蟾大人竟要吃我!”小白哭死。此时,四大护法已然来到天山脚下,凭着小白的引领,一路向前。方才,这儿发生了动荡,他们觉得非常可疑,就向这儿奔来了。“放开你的手!”一愤怒至极的声音响起,段之锦抬起头来。这是一青玉男子,身上白色的袍子毫无瑕疵,仿佛就与这白雪的颜色是一体的。他那严肃的脸上已然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手中的长剑直指他的脑袋。段之锦一顿,他不认识这名男子。可是,他潜意识里很讨厌他。他眨眨眼,不放自己无力的手臂,怀中的女子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慢慢消失。段之锦是懵的,手足无措抱着上官忆寒,望着方子墨,心里想着:我这是搞什么呀?跟这个男人来抢女人了?方子墨的眼睛都是红的,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把上官忆寒的身体养成这样,千里迢迢赶到天山,每晚用自己的内力捂热她,如今被段之锦一抱,竟然前功尽弃!他手中的剑指近了段之锦的脑袋,剑尖触着了他的肌肤,那细细密密的疼痛丝毫没有使他撒开手,双臂反而收得更紧了。嫣红的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滴,映在方子墨眼里,是嗜血的前兆。他的眼睛更红了。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发觉没有任何人跟在他身旁,不禁心思一动。江湖上传言,段之锦的四大护法不离左右,这会儿怎么不见他们的踪影?还是有什么陷阱在引我上钩?地狱使者也不在,看来,我得小心为好。于是,他松了松剑尖:“段之锦,在天山,任你是大理皇帝也没用,既然你送回来了,何必再来毒害她?放手,就是放她生路!”段之锦呆呆地望着他,脑海里只盘旋着一句话:“放手,就是放她生路。”为什么我放手,就是放她生路?为什么我心里在喊我别放手?为什么我看见她心就痛?我该放手么?可是,寒儿已经这副模样了,我到底该不该放?“段之锦,不要出尔反尔,小心我让你先上路。”方子墨的剑尖又逼近了几分,此时已不是一滴滴的鲜血滴落,而是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流出。方子墨坚持了许久,眼看段之锦怀里的上官忆寒即将完全消失,一双血红的眼恨不得马上把他吞下肚去。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句说:“放手,放她生路!”段之锦还是纹丝不动,把怀里的宝贝抱得更紧。那一身的褴褛瞧在方子墨眼里愈加的可恶。忽然,他的眼睛一眯,一个念头跳上脑际:四大护法不在?念头刚起,那把长剑如风,如炬,目标已然变成段之锦的胸膛。可怜的段之锦怀抱上官忆寒,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状态,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逼近。方子墨的嘴角露出了丝丝笑意,嗜血的笑意。去死吧!只要你一死,万事大吉,我再也不用担心寒儿哪一天会醒来。天赐良机,我怎么能不抓住?你死在这儿,无人知晓。我再让地狱使者给这儿设下魔障,让这儿二十年后再恢复,你尸骨无存,谁也找不到你。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