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寒下得轿来,慢慢向段之锦走去。“有需要我帮忙的吗?”随着她的走动脚上发出悦耳的铃声,似少女清脆的话语在轻轻召唤着什么。没由来地,乍听到这铃铛声,段之锦脸上的肌肉开始抖动,一跳一跳,配合着铃声有节奏地抖着。他强迫自己控制住它不要抖,但都无济于事。他瞪着眼睛瞧着那走过来少女的脚。忆寒顺着他的眼神瞧了瞧自己的脚:“是我那故人送与我的,好听吧?我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套在脚上把玩,就像他一直在我身边一样。”解释的话语脱口而出。“上官小姐,有云庄的人在,再大的事都不是事。看在你对灰影的救命之恩份上,咱们一定会把你安全送达大理。你还是上轿去玩铃铛吧!”段之锦闭上眼强自忍住自己有些浮躁的心绪。一听到人家对自己的不欢迎,忆寒回头就走。抬眼看到原先跟着她的车夫也在队伍中,面色沉郁,一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神色,颇有些不解。她走过去问:“车夫大哥,断肠崖歌声一响起,咱们都要去见阎王吗?”车夫见是她,低沉的声音响起:“段之锦此次杀了大理蓝丞相的儿子,这次回去的路上定了充满了暗杀。小姐,小人考虑不周,让您跟他们一起走,此次怕是凶多吉少啊!小人有愧于东卫的嘱托。”“别自己吓自己。再强大的敌人咱们也都过来了。想当初,我与七叔叔进了鬼魅派的魔障,还不是——”忆寒看看旁边众人,适时闭上了嘴。“本小姐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事情喊我一下。”忆寒交代车夫后蹦跳着回轿中去了。随着她的跳跃,那清脆的铃声愈加清晰起来,四大护法在暗处紧张地瞧着段之锦的神色,前护法还望向了他的胸口。只瞧见那胸口藏东西处,有东西似乎在颤抖,“扑扑”地似乎正要跳出来。瞧见了段之锦吃瘪的模样,忆寒的心情出奇地好,那跳跃的幅度更加大。经历过生死的她把眼前的断肠崖瞧作小菜一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的是办法!铃声响过,留与众人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段之锦胸口处那跳动的东西。段之锦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他深深地望了前护法一眼,前护法战战兢兢地再也不敢笑出声,低着头想着应对对策。正文断肠之草,初露锋芒“断肠崖,断肠崖,歌声响,阎王召。“回到轿中的上官忆寒口中念念有词,思考着刚才段之锦口中流出来的这句谚语,似乎毫不在意,那只套着铃铛的小脚前后甩动着,似乎在催促什么。暗处的前护法真是欲哭无泪啊!他在心里狂喊:求求你小祖宗,这时候不要再添乱了,过了断肠崖,任你怎么与主子叙旧都无关紧要。你这铃声一响,主子对敌的心思都要没了。队伍缓慢地前进了。这断肠崖是一条狭长的通道。越过刚才唱歌的男孩泛舟的小湖泊后就进入了连绵无际的大山,两山之间狭长的通道就是断肠崖。断肠崖是古时战场,多少将士英魂埋葬此处,因而,走在断肠崖中,阴风习令人毛骨悚然。平时,过往行人结伴同行,商队也是做好万全准备才小心翼翼穿越过去。每当崖中有危机出现,崖外总有童子唱歌报信。行人就回转去,绕道而行或者改日再过断肠崖。断肠崖是回大理的必经之路,绕道而行在段之锦看来是不可能的事,而改日再行,不就显出了他见里面的鬼祟害怕,还没碰上就长了对方的威风了吗?于是,段之锦一挥手,队伍缓缓前行。那被赶走的童子不知为何,又在唱歌了。“山隐隐,水迢迢,劝君一去莫回头。回头殇,回头殇,劝君一去莫停消……”因为两旁道路狭窄,轿子被抬得晃晃悠悠,晃得上官忆寒差点要吐了。两旁的高山耸立,整个断肠崖内被山遮去了光线而显得阴暗异常。前方的人走过了许久,忆寒的轿子才转过。一条队伍被狭窄的道路拉得很长很长。段之锦紧按着如意剑谨慎地走在轿子前头,边走边不时地回头瞧瞧。“忽!”只听一阵大风穿崖而过,吹得那轿子东倒西歪,抬脚的轿夫拼尽了力气才控住轿身。前方队伍停了下来。不多久,轿夫也站立不动了。没有一丝迹象,等忆寒闻见外面吹来异香时赶紧屏住呼吸。她急忙翻出七公子的包袱,几颗黑色丹药跃入眼帘。她取出一颗吞了下去,取出另一颗递出轿外。“药谷的灵药,防万种毒。吞下吧!”一只手接过丹药。忆寒看着包袱中寥寥数颗丹药,不禁咒骂:“小气鬼的七叔叔,竟只给这么几颗!”她全部递了出去,“只有这么几颗,给最要紧的人吃了吧!”对方瞬间接了过去。待忆寒下得轿去才发现,断肠崖真是成了名副其实的断肠崖。所有段之锦带来的一应众人,包括云庄的和她的车夫,统统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另一顶轿子中传来呻吟声,那是灰影刚被段之锦的解药救醒。“是断肠草。”段之锦回到上官忆寒身旁道。“是你的仇家吗?”忆寒问道。段之锦默认了。四大护法已经追到前头查探究竟了,他刚把药及时给了他们。如今这儿只剩他们仨,段之锦亲历亲为上得轿子扶出了灰影。经过这一天一夜的休息,灰影的伤势恢复得极快,已经能忍住疼痛在崖中慢慢行走。“马儿都中了毒,天黑之前咱们要走出谷去,灰影,你撑得住吗?”对于自己的兄弟,段之锦难得流露出几分关爱。“行,再大的伤灰影也受过,爬也要爬出去!”灰影拍拍自己的胸脯。三人互相搀扶着一路前去。四大护法音讯全无,段之锦的心沉到了谷底。不会都已经挂了吧?连他们都应付不了的敌人,想想该是如何的恐怖?正当他沉思的当口,前方出现了黑压压一大批影子。如此境地定是敌人无疑!仨人怀着一种赴死的心情仍旧缓缓前去。等走近一看,正是大理的人马,为首的身穿蓝色长袍,白须飘飘,宛如谪仙之人的正是蓝丞相。他身后有几人被捉住跪在地上。“狂妄小子,老臣尽心辅佐你们段家,呕心沥血,你就是这样报答于我的吗?”那谪仙似的人物一见段之锦就怒火滔天,“等我杀了你,也让你们段家绝了后,看这云南的天下还轮不轮到你们段家坐!”凶狠的语气表露无疑。上官忆寒这才明白,原来这段之锦是大理皇子,如今杀了丞相的儿子,该是丞相守在这里取他的命为自己儿子报仇。“蓝庭,我段家待你不薄!你女儿如今身在皇宫,成了父皇唯一的妃子,你还不满足吗?”段之锦大声说道,“难道说,你还想要我们段家的江山?”他干脆挑破,直指蓝丞相的狼子野心。“哈哈哈!”一阵嚣张的大笑,蓝丞相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之后就是嚎啕大哭,“老夫儿子寄托了老夫一辈子的念想啊,就这样被你俩小子给毁了,老夫还要段家的江山做啥?今天,在这断肠崖,老夫要为我儿子报仇!”情绪激动之处,蓝丞相那谪仙般的身影变得鬼魅起来。忆寒看得真是心惊。“慢着,段之锦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与灰影两人杀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位姑娘是路上碰巧遇到,结伴同行去大理的,还望丞相大人放过她。”听着那清冷的话语传来,忆寒直是睁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这真是那冷漠的段之锦吗?“哈哈哈!一起走就是一样之人,一个都不留!”面对杀子仇人,蓝庭是一句话都不愿听。既然这样,我上官忆寒也不用客气了!我原想不介入他们大理的皇室内乱,既然人家已经气我如此,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你捏来搓去!忆寒的眼眸也露出了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