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冽没有再坚持要看草稿纸,顺着许知颜的意思,从那道最难的题目开始讲解。
他以前不是没遇到类似的学生,特别是初中的男孩,叛逆自我,家长硬逼着学习,只好硬着头皮应付他,不懂装懂,只要他讲完这事就算完了。
他不了解为什么眼前的女孩上了高中成绩会一落千丈,也没有兴趣知道,只希望她身上那股无所谓的倔强不会影响到他赚这份家教钱。
但许知颜的锋利也就露了片刻,在他讲解的时候她给予了充分的尊重,没有敷衍没有心不在焉,一板一眼的认真听着。
程冽不免多打量了她一会。
讲完第三小问,他习惯性的问道:“听懂了吗?”
许知颜细眉微皱,却又恍然大悟似的轻轻啊了声。
也许是真听懂了,她笑了笑,眼眸一转,反问道:“还有别的方法解吗?”
这其实是一句值得细细品味的问句。
她对学习是有兴趣的,她没有在敷衍,她比他想象的要聪明许多。
程冽拿过空白的草稿纸,边写‘解法二’这三个字边说:“有。”
许知颜说:“说说看。”
……
剩余的一个半小时,程冽把错题给她讲了一遍,多余的时间给她巩固了一遍她学校期末卷的错题知识点,全程她都很配合,可以说是他遇到过最省心的补课学生。
下午四点,补习结束,程冽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瞥了一眼被马小跳那本书覆盖的草稿纸。
许知颜起身送他,于艳梅也不似其他家长心切,连询问的口气都是不急不缓又淡淡的。
程冽和于艳梅交谈几句后,在玄关门口,朝站在卧室门口的许知颜看了一眼,他对于艳梅说:“她挺好的。”
“那能上随大吗?”于艳梅问。
“这我不清楚,看高三情况吧。”
程冽离开后,于艳梅还沉浸在看高三这句话中。
她沉了沉气,问许知颜:“你觉得这个家教怎么样?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提高你的成绩,那就立刻换掉。”
许知颜看着鱼缸,答道:“他还可以。”
于艳梅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考虑到这个人毕竟是能考上随大的人,她权衡后说:“那就先补习一个月看看吧。”
“嗯。”
于艳梅拿上沙发上那袋毛线球和织一半的黑毛衣回了自己房间。
许知颜在卧室门口站了会,直到鱼缸里的那条鱼突然抖动了下身体,钻进假珊瑚丛中,她才回过神。
她敛了神,正打算回房间,视线无意划过玄关处,只见鞋柜上头放着一把被透明塑料袋包裹着深蓝色格子雨伞。
她认得,这是下午那位家教进门时放上去的。
许知颜回头望了眼自己房间的窗户,四点的天还算亮堂,这场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停住,外头已没有了风雨交加的声音,玻璃窗上流淌的雨水也只剩干涸后的痕迹。
许知颜右手搭在左手小臂上,指节上下滑动蹭了蹭手臂,注视着那雨伞几眼,最终跨出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