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寒气森森,陪宴之人只觉得,这桌上的酒菜,都快结上霜花了。
卫修慎皮笑肉不笑地掀了一下唇角,“本侯倒是不知,周相竟如此海量……再来!”
周瑕眉头微拢,不知卫修慎这是发什么疯。
两人不合素来已久,但到底都守着那一条线,毕竟不可能真要了对方的命。可近来卫修慎不知是怎么的,疯狗似的,使得全是损人不利己的法子,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难道是当年的事……他知道了?
周瑕眉头皱着,对卫修慎的“敬酒”倒也没有推拒。
几碗酒下去,周瑕身形晃了晃,似是不胜酒力。
曹郡马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察觉周瑕只是醉昏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他赔着一张笑脸,对着卫修慎求告了半晌,好容易让这尊煞神点了头,忙不迭地扶着周瑕下去了。
早知今日卫修慎回来,他可是绝不会拉着脸皮,求周瑕过来的。
当朝丞相和镇北候同到府上,这面子固然有了,但若是两人闹起来,这可不是他一个不领职务的郡马能担得住的。
曹郡马刚扶着人退下宴席,转过拐角,就被周瑕单手推了开。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周瑕在撒酒疯呢,抬头一看,周瑕已经卸了压在他身上的力道,脊背挺直、长身玉立,淡色的眸子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曹郡马怔愣了一下,又摇头笑,“我竟也被你骗过去。”
周瑕带着点笑轻颔首,“席上我不便回去,我就在院中走走,也消消酒气。”
曹郡马脸上登时露出些混杂着歉意的感激来,周瑕显然是不欲在他家中和卫修慎起冲突,这才如此退让。
周瑕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却并未解释。
他确实不想和卫修慎起冲突,倒不是为了曹郡马,而是……他更想,让另一个人……失去一切……
曹郡马恍惚从那温润的笑中,看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来。
整个人都一个激灵,但再看过去,又是一派朗风霁月。
曹郡马微缩了缩肩,却只道是:约莫是天儿太冷了罢?
这么想着,他又笑眯眯地给周瑕指了条路。
四时宴轮到郡主府来办时,曹郡马都会邀周瑕过来,也不光是为了给自己长脸,也是尽些朋友的心意。
周瑕文采风流、权势煊赫,可如今都到了而立之年,身边连个知冷热的都没有,他这个朋友当然得多操心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