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棠抬头,忽然发现好久没见到越竹筠了。
虽然前世是越竹筠将她召入宫中,而后在宫中饮下了毒酒,可在她记忆里停留的那个越竹筠却不是皇宫里那个锦衣华服的女人。
越棠始终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越竹筠的时候。
在越府的前堂,越竹筠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一身衣裳显得十分朴素,但气质卓然,如同腊月寒梅一般,清冷又文雅,同被娇惯了许久的自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当然,最值得瞩目的是越竹筠的面容,和扶华长公主何其相似。
所以她在被告知真相的时候,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
她已经惊慌失措至极,难以想象怎么待了十六年的家,叫了十六年的爹娘,忽然都不是自己的了。而越竹筠始终镇定自若,鲜少开口。
越棠听她讲最长的一句话,还是在长公主和越尚书商量要将她们两个对外称作双生姐妹的时候。
“如果你们舍不得她,我会和爹娘回武县。怎么,她占了我十六年的人生,我以后要如何过,还得让着她?”越竹筠的思路很清晰,长公主和越尚书不公布真相,越棠就还是郡主,甚至在这个圈子里会比越竹筠这个刚从小门小户认回来的更受欢迎。
越尚书更重视几个儿子的学业,很少关心越棠,长公主虽然心疼越棠,但也更重视自己的血脉。更何况,越棠几乎是被老太傅抱在身边养大的,他们夫妻俩对她也没那么难以割舍。
决心下定的很快,越棠一朝失去所有,被弃之如履。后来她安慰自己,这十六年其实是自己赚到了,心底却一直隐隐惧怕越竹筠。
毒酒之后,她的阴影更深了。
越竹筠就像她生命里的一道坎,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只需要对方轻飘飘一句话,自己都会一无所有。
现在想想,却是从离开侯府后,她也没再见过越竹筠,一直到死。
如今越竹筠又出现在她面前,两个同龄少女四目相对,皆是面色复杂。
越棠更甚,心中的阴影被瞬间放大,让她手脚冰凉。
察觉到少女的变化,燕霁之默默将她的手包得更加严实。
越棠张了张嘴,却不能坦然叫出‘姐姐’二字。
越竹筠上下打量着越棠。
不得不说,那对养父母即便只是个七品官员,也是知书达礼的家世,将她养的十分端庄,这样一站,穿上京城最流行的服饰,也让人丝毫看不出这姑娘原本不能算是京城里的贵人。
而这样的越竹筠自然是不会出口讽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