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来床头没惊喜,床尾也没挂上袜子,宋宗言若是有心忘记或不想给,那闻邱也没办法。不过他擅长自我疗愈,更何况十七八岁的男孩并不适合伤春悲秋,所以一晚过去闻邱也把失落抛却脑后,一边刷牙还一边撑着眼皮抱怨不想上课,天天睡不够。
宋宗言如今理会他的次数变少了许多,在一旁收拾书本准备出宿舍。
闻邱不想吃食堂的早饭,孙世楼早上来上课的话会帮忙带早饭,今天他没来,估计是昨晚喝多,随性就翘了课。不过他托自己兄弟带了粢饭团给闻邱。闻邱吃的舒心舒意。
然而顺心遂意的时候向来不多,晚自习忽然要换座位。班级座位基本三个月换一次,以防学生熟了以后整天说小话。丁晖在班级管理上向来随意,换位一直采取抽签方式。闻邱从来不是幸运儿,因此跟宋宗言抽了个南辕北辙的位置。
储文馨抱着一堆书坐到他后面:“巧啊。”
“不巧。”闻邱说。
大部分人还在挪位,高三试卷和书本都多,一次大换位相当于一场大混乱,吵闹的屋顶都要掀开。闻邱在混乱里走到宋宗言旁边:“尹立群,我们换了个位置?”
尹立群高度近视,眼镜片厚重的快要压垮鼻梁,他缓慢抬起头,拒绝了:“我挺满意这位置的。”
“但我不满意啊。”闻邱耍无赖。
尹立群没生气,而是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同桌——宋宗言正收拾桌子。
“学霸也不能给你一个人独占啊,”尹立群无奈,“这几个月的机会就让给我吧。”
跟全校第一同桌,这是全班每个上进的学生都想要的机会。
闻邱用不大真诚的委屈神色看了一眼宋宗言,正巧铃声响了,宋宗言没看他,却提醒了一句:“上课了。”
回到位子上储文馨给闻邱丢了块糖霜饼干:“碰壁了吧,尹立群那人视学习如命,早就想跟宋宗言坐一起啦。”
闻邱靠着椅背把饼干丢进嘴里,含糊道:“谁让他这么抢手。”
“你说你,人现在好像也挺嫌弃你的,又不怎么爱搭理你,干嘛上赶着凑过去?”储文馨用笔捣闻邱的背,压低声音,“要不是你都跟孙世楼谈了,我还以为你其实喜欢宋学霸呢。”
“你可以这么以为。”
“啊?”储文馨还以为自己错听了,这一声下意识的语气词声调极大,全班一半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什么意思啊?”待大家都回过头去不再盯着自己,储文馨又急不可耐地捣了捣前面的人。
“没什么意思。”闻邱懒懒应付,“别捣了,背都给你捣青了。”
女性是很敏感的,特别是在感情问题上。储文馨撑着下巴嚼下巴,眼睛滴溜溜转,总觉得自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周末依然只放半天假,闻邱抽空陪奶奶去了医院做检查。索性来都来了,顺便做了个全身体检。一上午楼上楼下跑的闻邱腿都快断了。
有几项检查结果还得等,闻邱带奶奶在医院食堂吃迟到的早饭。他挑食挑到了极致,平时看不见还好,一看见老太太就要跟他急:“鸡蛋不吃,包子不吃,油炸的不吃,这有你能吃的吗?”
闻邱忍痛喝了牛奶:“我真不想吃,您别放我碗里了!”
“谁把你惯成这样的!”老太太耳朵不灵声音便大。
闻邱说:“你啊。”
“都是你爸。成天说随你高兴,看看把你养的,鸡蛋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肯吃一口。”
闻邱不说话了,左耳进右耳出,偶尔点头应和一下。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是没有条件挑食的,后来辗转几个寄养家庭出了不少乱子,没少被打骂或忽略,自然也吃不上好东西,哪有挑食的权利。直到在闻家稳定下来,才养成现在这般模样。
闻正阳是个无拘无束的男人,他没结婚,就算要结婚,邱云清的半身残疾也注定他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没什么经验,教育起闻邱来毫无章法和规矩。
闻邱刚来时乖到有些不正常了,旁人一大声说话他就浑身发抖,从不敢撒娇或撒泼。这在小孩儿里是古怪的。
闻正阳就教他如何学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喜好。吃饭时,闻正阳把青菜往垃圾桶一丢,说你看我不爱吃这个,我就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