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第一次觉得很后悔。
当初他要立太子的时候,太皇太后就曾经劝他多加考虑,可他急功近利,意欲用立太子来稳住朝堂,却忘记了有什么样的额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赫舍里氏的儿子,又怎么可能至纯至孝?
如今想到太皇太后几次三番对太子的事□□言又止,分明就是觉得太子德不配位,而他却一意孤行,这么多年精心养着护着的,竟是一个意图弑父的畜生!
而此时太子却以头抢地,磕破了额角:“汗阿玛,儿臣自幼得您亲自教养,儿臣是什么样的性子,您当真不知道吗?今日不过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狼肉,就叫您怀疑儿臣,那您这么多年在儿臣身上花费的心血,全都算白费了!汗阿玛,儿臣若真有此心,又为何不将这证据随手扔了,还要留在身上等人查出来呢?汗阿玛明察,儿子当真冤枉!”
康熙本来已经确定的心又因太子的话开始有些动摇,是啊,太子若当真设计了这般弑父杀君的计谋,又怎么会任由那狼肉留在袖子里呢?
会不会当真是有人诬陷?
太子说的对,朕亲自教养了他这么多年,而赫舍里氏却从未见过太子一面,太子真的会像她,而不是像自己吗?
看到康熙被太子的话动摇了,胤褆就想上前说话,却被胤禛一把扯住,胤禛暗中伸手指了指苏氏的方向,胤褆眼睛一亮,立刻开口说道:“太子既然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便解释一下,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吧?”
太子先是瞪了胤褆一眼,然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见苏氏被五花大绑困在地上,嘴里还塞着东西,端的是非常的狼狈。
“她怎么会在这儿?”太子一时间没弄清楚情况。
胤褆嗤笑道:“是啊,正想问太子呢,你身边的人怎么在这儿?”
太子其实并不知道苏氏的真实来历,他见苏氏落在胤褆的手中,还以为胤褆是想用苏氏南府乐姬的身份说事,当即道:“那不过是孤身边的一个宫女,不知道怎么招惹到大哥了,也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
“太子又为何答非所问?”胤祐依旧保持着微笑,“大哥是问您,这女子是何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太子皱眉道:“孤怎么会留意一个宫女的去向?七弟这话问的着实奇怪。”
胤祐继续用手顺着白狼的毛,看向太子的眼神里带着玩味:“所以说,太子爷您是想说,被您宠爱了一路的姬妾,您既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行踪,此等来历不明行踪诡异之人,您竟然一直带在身边,还放任她随意走动,又是何居心?”
“胤祐,你休要胡说!”太子看向胤祐的目光充满恨意,“就算她是孤宠幸过的女人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姬妾,难道孤还要在意她的出身来历吗?”
康熙的后宫里还有南府出身的小答应呢,他宠幸一个苏氏,根本算不得什么,老大和老七此时提起,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那我就姑且相信太子不清楚她的来历吧,”胤祐的表情不变,“既如此,大哥,也不必对这宫女客气了,带回去严刑审问就是了。”
“你敢!”太子横眉怒目,“孤身边的人,你说抓就抓,说审就审,胤祐,你真以为汗阿玛宠着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吗?”
胤祐面上的笑意更浓:“太子这话说的不对。这大清的土地上,汗阿玛就是法就是天,他乐意宠着我,您管得着吗?”
太子被胤祐这一句话噎住了,他心里又气又急,但又偏偏拿胤祐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胤祐说的对,只要康熙乐意宠着胤祐,他就算是太子,也根本管不着。
堂堂一个太子,被一个光头阿哥当面这样问,而他的汗阿玛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汗阿玛啊,在您心里,是不是早就不想有这个太子了?
太子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冷了起来,他是怨恨康熙偏心,甚至将计就计设计这么一出来,想要康熙被狼群所伤,可这也是这段日子受了刺激所致。
刚刚看到狼群奔向康熙的一瞬间,他就开始后悔了,一时心慌意乱才会忘记扔掉袖中的狼肉,没想到胤祐反应这样快,竟一下就发现了端倪。
太子心里也委屈,他确实是想引狼群,但那暗中放冷枪的人却并不是他安排的,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今天的事情不能算在他身上,可为何此时没有人关注那个放冷枪的人,而是非要与他纠缠呢?
老大和老七竟然在这个时候将苏氏这点小事拿出来说,简直是居心叵测!
看到太子似乎对于苏氏的事情并不紧张,胤祐意识到或许太子确实不知道苏氏的来历,那今日的事情至少前半段与太子是没有关系的,而后面的事情应该也是太子临时起意。
既然是临时起意,自然没有时间往火。枪营里安插人手,那个放冷枪的人,也就应该不是太子安排的了。
不过胤祐是肯定不会替太子去辩白的,不管太子到底安排了多少,只要他动过这样的心思,就是不可饶恕的。
“汗阿玛,今日之事过于巧合,还是将人都带回去细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