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时间,凉郡王率领的队伍应该已经出发了。”
厉寒酥正在发愣,忽然听到赵千秋开口,这才回过神。她转头看向赵千秋,正对上她盯着自己的视线,便敷衍道:“是啊,听闻凉郡王和湛南王都在队伍中,声势浩大的很。”
赵千秋:“枭族正乱,也不知战火会不会波及到边城。厉将军率军驻扎边境日夜提防,此番凉郡王率军送大皇子回去,也能给枭族一些警告。”
显然赵千秋以为厉寒酥之所以心不在焉,是因为在担心厉家军。厉寒酥笑了笑:“臣妾明白。家父久经沙场,如今的枭族又内耗严重元气大伤,倒不必很是担心。若此次能将枭族彻底平定,说不得父亲也能回来歇歇了。”
“如此最好。“赵千秋顿了顿,又疑惑,“那你为何?”
厉寒酥将心中所想抛之脑后,又随意找了个理由:“臣妾方才是想到了戴贵人。”
提到这个,厉寒酥还真有些可说的了,“她眼看着就要临产,肚子大得惊人,臣妾每次看了都心惊胆战的,有些担心。”
“戴贵人这胎,已经八个月了吧。”
厉寒酥点头:“太医说胎相没问题,看着是能顺产的。不过毕竟戴贵人是头胎,她自己也有些害怕,这几日睡不好吃不香,看着还消瘦了些。”
“这可不行。”
赵千秋皱起眉。且不说晟帝早说过戴晴眉的孩子中会有一个记在自己名下,即便只是旁的嫔妃生产,赵千秋向来都是尽心尽力,真心实意地关心。她自己多年求子无门,一开始也怨愤过,后来时间长了也渐渐看淡,去祈神殿所祈愿的也从为自己求子变成了愿宫中皇嗣健康,嫔妃多得喜讯。这时,赵千秋突然想到:“本宫记得祈神殿有味助眠香,对失眠不安十分管用,谢祭司曾说过其原料都是对孕妇无害的,倒不如问问他,若是可行就给戴贵人配一些去。”
厉寒酥一愣:“谢祭司不是还在养伤?”
赵千秋:“已经好很多,今天都能下地走了,想来问几味药是无碍的。”
厉寒酥见她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欢喜,心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想起这几日听到的传闻,忍不住开口:“谢祭司……还住在端仪宫?”
赵千秋轻点了下头:“他受的箭伤在心口,不好搬动,如今才能下地,本宫打算等他伤势稳定了再送他回祈神殿。”
站在赵千秋身后的秋嬷嬷抬抬眼皮。娘娘说是这么说,可从未有过什么打算将人搬走的举动,反倒是将那谢祭司的东西从祈神殿搬来了许多。什么换洗衣裳、常看的医书、惯用的枕头……连个喝茶的杯子都要让人跑一趟取来。打眼瞧着侧殿的房间就快成谢祭司的私人卧室,她家娘娘算得上是事无巨细了。“娘娘可有听到宫中近日的流言?”
厉寒酥问。赵千秋轻皱了下眉。“皇后娘娘将祈神殿大祭司留在寝宫数日,算起来比和陛下还要亲近。”
厉寒酥语气平淡地复述,“这还只是我在自己宫里听到的一个版本,当即将那乱嚼舌根的宫女打发了。至于其他人,私下里传成什么样就不可知了。”
“胡说八道!一群嘴上没门的小人,竟敢污蔑娘娘!”
还不待赵千秋神情有什么变化,护主的熙朱先跳了起来。她眼睛瞪得浑圆,脸颊涨得通红,急急道:“我们娘娘是奉了陛下的命令照顾救驾有功的谢祭司,哪有他们说的那般龌龊!宓嫔娘娘可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话?我定要叫他们好看!”
赵千秋眼神一暗,似有些躲闪,倒是没说什么。厉寒酥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谢祭司被送回宫时所有人都是知道的,皇后娘娘留他在端仪宫养伤也从未避着人,有心人稍稍打听便能知晓。会传出这样的话,定是有人要针对娘娘,恐怕查起来不易。”
“可是……”“传得很厉害吗?”
赵千秋打断熙朱的忿忿不平,语气平静地问。见厉寒酥点头,赵千秋叹了口气:“我这几日都忙着其他事,倒不曾关注这个。”
厉寒酥趁机劝她:“虽说娘娘和谢祭司清清白白,行得端坐得正的,但到底谢祭司是个男子,在宫中身份特殊,娘娘还是要避嫌的好。陛下前些日子忙于朝政,如今得了空若是再听到些流言蜚语,难保不会迁怒娘娘和谢祭司。若娘娘现在就将谢祭司送回去,陛下事后再问,看在谢祭司救驾的面子上也会宽缓几分。”
赵千秋沉默半晌,应下:“本宫知道了。”
她自己倒是无畏,可谢行云毕竟只是个道士,即使身为祈神殿大祭司,即便他救驾有功,若是晟帝真计较起来,要杀要打也不过一句话罢了。而晟帝,向来是性子小气,爱斤斤计较的。然而厉寒酥的提醒终究是迟了。当晚,赵千秋还在犹豫着如何和谢行云说,晟帝已经阴沉着脸冲进了端仪宫。守在门外的宫人们只听见晟帝大声吼着什么,全然没了以往对赵千秋的温柔和气,只剩下戾气十足。而赵千秋的声音不得闻,也不知是她顾及颜面不敢大声,还是自始至终沉默。片刻后,狠狠发泄一通的晟帝打开门,仍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他看向惶惶的宫人,冷声道:“找一副轿辇来,将侧殿的谢大祭司送回祈神殿,仔细着别牵扯到伤口。”
话语中充满了嘲讽。随后,他也不曾转头,一甩袖子,冷哼一声便离开了。片刻后,苍白着脸的赵千秋方出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晟帝的怒吼。刺耳的很,也陌生的很。秋嬷嬷扶着她的手,一脸担心。熙朱低埋着头,见外面的宫人都为谢行云的搬动而忙活起来,忍不住插了句:“娘娘,咱们去看看吗?谢祭司那……”话没说完便被秋嬷嬷瞪了眼。“去。”
“娘娘!”
秋嬷嬷提高了声音,“您怎么还要管?陛下那里……”“反正他已经听信了那些传言,都不愿听我说话,我去或不去,又有什么区别?”
赵千秋扔下这么一句,当即转身朝偏殿走去。两旁的宫人们见她如此无所忌惮,都偷摸着打量,眼里闪动着八卦的意味。秋嬷嬷将一切记在眼底,心里咬牙。真是平日娘娘对他们太好,一个个都认不清身份,飘起来了!“去查清楚。”
赵千秋的声音淡淡飘来,“到底是谁传的流言,给本宫全部查出来。”
“是!”
秋嬷嬷和熙朱对视一眼,齐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