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才人一连数天被招幸,引得后宫其他嫔妃怨气冲天。“娘娘您是没瞧见她那轻狂放浪的德行!听说昨日又在陛下面前唱歌跳舞,那衣裳薄的跟没穿似的,唱的也都是些淫词艳曲,听到都觉得脏耳朵!”
厉寒酥撑着脑袋坐在上位,听着下面的欣贵人嘴上不停的抱怨。这个欣贵人不知怎的,自从慈心园回来后就对她十分殷勤,时不时往她的攀月宫跑,酷爱与她分享后宫中的八卦,也不用厉寒酥和她搭话,自己就能说得很开心。厉寒酥本就有“与嫔妃交流”的每日任务要完成,欣贵人虽然话多但性子还算爽利,因此也不算烦她。只是连着几日都是关于幽才人的种种,厉寒酥实在是听厌了。她抬手,欣贵人立马有眼色地停下嘴。“你这些都是哪听来的?幽才人和陛下的闺房私趣可不能任人乱说。”
欣贵人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宫中都传遍了!那幽才人唱歌的声音隔着宫墙都能听见,从不知害臊,可不是乱说。”
说完,欣贵人看向厉寒酥问道:“幽才人就住在娘娘的侧殿,娘娘不曾听过吗?”
她干嘛没事去偷听人家?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见厉寒酥摇头,欣贵人顿时更来劲了:“果然是个只会媚主的狐狸精!”
厉寒酥见她一脸忿忿,不由感觉好笑:“既然眼馋,那你也学着她的样去奉天殿送点心呀?”
“她那是不懂规矩,咱们嫔妃哪能随意去奉天殿啊。”
欣贵人掩饰地端起茶来。再说晟帝对她的恩宠一般,若换做她去奉天殿,恐怕会被不留情面地轰出来才是。真不知道陛下究竟看上那幽才人什么了,竟宠爱至此。欣贵人想不通,转眼见厉寒酥还在优哉游哉地嗑瓜子,就更疑惑了。“娘娘,您都不在意吗?”
厉寒酥喀哒咬开瓜子壳:“在意什么?”
“自从幽才人入宫,陛下来您这里的时候都少了吧?”
有吗?厉寒酥后知后觉地想了想。似乎还真是。她已经连着四五日没见过晟帝了,光听着幽才人在奉天殿侍寝的消息日日传来,晟帝却未踏足过攀月宫。不过厉寒酥也不在意就是了。晟帝不来她乐得轻松,正好趁这段时间想想厉家和开春选秀的事情。“娘娘,幽才人毕竟是您宫里的,您可不能不管啊!要再让她这么猖狂下去,总有一日要爬到您的头上!”
欣贵人劝她。厉寒酥却意兴阑珊,只是道:“哪需要本宫费心思去管教她?再过段时日她自然会消停。”
见欣贵人一脸不信,厉寒酥笑了笑:“你且看着吧。”
不过三日,幽才人被罚禁闭的消息突然传来,后宫顿时又炸开了锅。欣贵人兴冲冲地跑来攀月宫,再看向厉寒酥仿佛是瞻仰神仙一般,满眼崇拜。厉寒酥被她的眼神逗笑了:“想知道原因?”
欣贵人忙不施地点头。“很简单,”厉寒酥捻起一颗瓜子,“就和吃饭一样,同样一道菜连着吃上数日,就算再喜欢也是会腻的。”
说完,将瓜子扔回碟中。欣贵人兀自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头:“还是不明白。”
厉寒酥心中叹了口气,问她:“幽才人因为什么受宠的?”
“跳舞,还有唱歌!”
欣贵人秒答,一边磨了磨牙。“还有呢?”
还有?欣贵人疑惑,想了半晌也想不出更多:“应该没了吧……”幽才人除了唱歌跳舞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艺吗?“没错,就是因为幽才人只会这两样。陛下就算再喜欢看她跳舞,连着这么多天总是会腻味的。”
“其实嫔妃不善才艺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就足够了。毕竟后宫中百花齐放,陛下每日换着新鲜玩意儿总会记起自己的那点特色来。然而幽才人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盈满则亏,将陛下对自己的宠爱从新鲜感满满直接耗损到看多生厌,若她再不识趣一些及时收手,等着她的就只有陛下的厌弃了。”
说完,厉寒酥耸耸肩。她可太了解晟帝了。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喜新厌旧,若是在兴头上怎么喜爱都不够,但若是久了就会生厌,厌弃起来毫不留情面。所以前几日幽才人风头正盛,厉寒酥从不理会,就算她那段时间一日比一日放肆,都敢明着向自己讨要东西,厉寒酥皆好脾气地退让了。因为她知道晟帝对幽才人的喜爱不会长久,这种只会卖弄一时的美貌毫无内涵的花瓶,一旦晟帝看厌了,等着她的就只有冷落。果然,她预测对了。欣贵人闻言顿时对厉寒酥敬佩万分:“娘娘真是才思敏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厉寒酥失笑,还提醒她:“如今陛下看腻了柔柔弱弱的美人,正是你这种活泼性子的人的好时机,还不抓紧时间多去陛下面前露露脸?”
欣贵人眼睛一亮,然后想到什么又顿时泄气:“哪轮得到我呀。”
“怎么了?”
欣贵人一脸憋闷:“娘娘还不知道,荣嫔……荣贵人的禁闭结束了,正卯足了劲想要复位呢。”
荣嫔自太后寿辰后就被关在长谣宫闭门思过,如今算算时间,是该出来了。而她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太后的鹤寿宫,奉上自己闭关时手抄的上百遍心经,真心诚意地向太后请罪。太后往日在嫔妃中最疼爱这个自家的小辈,如今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念及她也是被刁奴欺骗,便轻而易举地饶过了她。然而光太后原谅还不够,荣贵人想要复位,关键还在于晟帝这里。只是晟帝向来不太喜欢她,再加上这段时间幽才人荣宠正盛,一时叫荣贵人找不到时机。这日,荣贵人正往端仪宫走,打算去看望暂住在皇后处的大皇子,突然一旁冲出个宫女跪倒在她跟前,将她吓了一跳。“放肆!……兰翕?”
荣贵人抬起手,制止了正要上前教训的宫人,眯起眼打量这个一身狼狈的宫女。兰翕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下,这才抬起头,原本娇俏的脸蛋瘦削了许多,显然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娘娘!”
兰翕流着泪,“求娘娘再给兰翕一个机会,救救兰翕吧!”
荣贵人冷笑:“你将本宫害得这么惨,本宫没将你碎尸万断就算不错了,竟然还敢自己跑到本宫面前来?”
“娘娘,上次是意外!那神心珠……”一想到自己白白损失的道具,兰翕忍不住肉痛,然而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离开杂役房,再待下去她就要疯了!“那神心珠一定是有人设计陷害,如今娘娘被降为贵人,连大皇子都被抱走,难道不想复位吗?”
荣贵人当然想。应该说她现在早顾不上什么陷害端嫔,心心念念只有复位一事了。闻言荣贵人看向兰翕,神色探究:“你有办法?”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提拔兰翕就是因为她聪明,脑袋里主意多。兰翕见有机会,眼睛一亮,赶紧道:“只要娘娘将兰翕调出杂役房,兰翕一定尽心竭力助娘娘复位!”
荣贵人似乎在心里衡量些什么,许久才缓缓开口:“最好是这样,不然……本宫定会让你比在杂役房难过百倍!”
话尾狠厉地加重。已经在杂役房经历过鞭打、霸凌、饿肚子等种种折磨的兰翕不禁打了个冷颤,再次重重磕在地上:“定不负娘娘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