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破初晓,一道人影闪进别院,正好撞见刚练完功的沉杨。
沉杨收回拳,扯过一块汗巾,随意抹了把额前,朝他伸出手,“东西呢?”
沉桦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都打听清楚了,那书生与表小姐的确没关系,与他有关系的另有其人。”说到此,他忽然来了精神,连连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书生竟然如此有本事,能勾搭上……”
他故意吊沉杨胃口,沉杨却懒得搭理他,直接拆开信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很快便将那书生的生平看个通透。
沉杨收好信,转身欲走,“公子辰时便要出发,你快收拾好东西,别拖后腿。”
沉桦搭住他的肩膀,“喂喂喂,沉杨,你先跟我说个明白,为何连夜派我去调查那书生?难道公子真喜欢表小姐?”
沉杨不语,沉桦跟在公子身边的时候不如他多,自然没他看得细致。
沉桦却摸着下巴琢磨,“公子对表小姐贯来冷淡,她以前送得那些个香囊腰带吃食,没一样入过公子的眼。反倒是苏家小姐……当年公子去扬州走学,与丁公子交好,而苏小姐恰好是丁公子的表妹,公子与苏小姐互生好感,若非丁公子私底下告知公子,称苏小姐已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让他与人保持距离——”
沉杨打断他,“你也说了,苏小姐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定亲又如何?公子分分钟能让她的婚事作罢。”沉桦道“况且,我瞧苏小姐分明有这个意思,她借着三小姐的面儿,有机会便往公子面前凑,想来是对公子余情未了。”
沉杨道“以公子的傲气,你以为他会重新接受苏小姐?”
“呃……”回忆起上元节公子对苏小姐的冷淡,沉桦微噎,“兴许公子是不好意思?毕竟苏小姐还有婚约在身。唉,说来说去,都是这婚约的错!若苏小姐没有婚约在身,公子与她门当户对,郎才又女貌,怎么看都很般配。”
他异想天开,不着调地道“不如咱们给那温如彬下个招,搅黄他与苏小姐的婚约,到时候……”
“你想都不许想。”沉杨冷眼看他,“公子的事容不得你妄加干涉,要是捅出篓子,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沉桦脸色讪讪,搭上他的肩,“沉杨,你老实告诉我,公子真喜欢表小姐吗?”
沉杨反问“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沉桦理直气壮地道“公子不喜欢也罢,若公子喜欢,我以后定当对表小姐客气万分,一个字都不能得罪!”
沉杨一默,扔了句话,“那我劝你,今后切莫再提苏小姐,要是被表小姐意外听到,小心公子缝了你的嘴。”
临行前,沉杨趁着崔慕礼用早膳的时间,将孙慎元与谢渺的交往娓娓道来。
从孙慎元的家世学业,到与崔夕宁的相识相恋,再到谢渺与孙巧姑意外结交,介绍她到书香纸坊学本事,至孙家祖母病重求老红参,孙慎元为此将她奉为恩人,兄妹二人请她茶馆一叙……
事无巨细,详细禀告。
言毕,沉杨擅自做了总结,“前几日表小姐与二小姐夜里会面后,二小姐便准备了许多药材,以表小姐之名送到了孙家。依属下之见,表小姐应当知晓孙公子与二小姐的关系,并有意替他们隐瞒。”
潜台词就是,您放心嘞,表小姐与那孙慎元绝无私情。
崔慕礼手中的调羹在碗沿一碰,发出极轻的声响,“她在外面办了个纸坊?”
“非也。”沉杨又将方芝若的事情详细说了。
崔慕礼听罢,若有所思道“她倒是出人意料。”
中规中矩的闺阁之秀,摔了一跤回来便性情大变,桩桩事情都干得出人意料,偏偏每一件都让人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