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并没有意识到他让人留下来的方式有多令人无语。
又或许,他早已感受到了他做法的越矩,但区区一个自己,不值当他为此做任何的改变。
他看似站在那里等待着你的聆听。
实际上,他所想要的永远是掌握全场,不容任何的拒绝。
“那我问你,我有什么理由留下,你连程双意也不替我找来,”钱絮踮起脚尖,“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沈祈对待他自己的行事作风仍然保持着毋庸置疑的态度:“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钱絮好奇:“你会怎么处理?”
“舍得让她付出足够的代价么?”
利益相干的人总是相互包庇,不论沈祈与其是否还有情谊在,钱絮默认他俩站在同一阵营。
金钱是个好东西。
江城里的豪门盘根错节,她从来也不相信沈祈不过去漂亮国转一圈,回来就彻底和那一群人划清界限。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的话,那顾渭根本就不可能在暗中跟踪自己那么久。
他依旧没有选择明说,不知道真的是一个程双意不值得他们大动肝火,还是他有心包庇。
“程双意并不重要,”他想起之前那回他分明已经拦下了她,结果因为程双意母女的到来被迫打断,沈祈心有不甘,“她并不足以成为我们之间的绊脚石。”
钱絮抬了抬眼皮:“如果我还是执意要走呢?”
“怎么,你也要忘掉过去的恩情,做个恩将仇报的人?”钱絮毫不客气地提起在美国的那三年,此时那三年也不再是难以羞耻的过去,而大大方方地沦为他们之间交涉的砝码,“对我的家人下手?”
沈祈却像是早已看穿了她:“我知道你不是挟恩以报的人,用不着说这些来刺激我。”
“你的父母会有最好的医疗团队,这一点上你不必担心。”
他再一次信誓旦旦地承诺。
搞不懂。
钱絮搞不懂沈祈高高在上的自信,也不明白他坚信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意志来的自以为是。
她不得不将其与程双意归为同类:“杀人者稍微救治一二,沈祈,你觉得我可能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明天要办的什么仪式也就都不重要了,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她对沈祈举办的玩意毫无兴趣。
“留下吧。”
沈祈低喃道:“说不定你会回心转意。”
声色也偏于暗淡沙哑,仿佛从没有光线的地方突然走出,透着一股子沈祈身上从未领略过的孤寂。
他执迷不悟的到底是什么。
她看不透。
“我怎么回心转意,我非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无尽的深渊,才清醒吗?”钱絮浅浅叹息了一声,“沈祈,如果你只不过希望我留下一晚,我有足够的耐心陪你玩这一场游戏,但是你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了,不是吗?”
一切都是徒劳。
毫无意义。
子夜将至,钱絮并非突然转了性,改变了态度,是她意识到如果现在将一切回头得干净,那明天或许真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就此分道扬镳的话,无论如何自己心头这口气并未得到真正的发泄。
她兴趣产生得也快,如同一支突然被点燃的蜡烛。
重新不紧不慢地返回沈祈的沈边,她伸出了手:“我手机快没电了,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