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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柳三奶奶又何尝不明白，她握一握刘如蕴的手：&ldo;妹妹，这我是知道的，只是王兄弟也说了，成亲之后，并不让你去侍奉公婆，住到南京去。&rdo;这个刘如蕴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她还是轻轻摇头，柳三奶奶这下急了：&ldo;妹妹，这样好的男子，你要到哪里去寻？&rdo;

刘如蕴点头，站起身来推开窗子道：&ldo;姐姐，这天地广阔，我可以舍下一切，但我不能让他为了我，舍下这一切。&rdo;柳三奶奶缓缓起身，吃惊的望着刘如蕴，刘如蕴此时眼神坚定，是，纵然王慕瞻能让自己不会回到深宅大院去，纵然他肯陪自己一起走，但是自己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他的本意？还是一时冲动。

门口有声音传来：&ldo;如蕴，你又何必这么肯定，我不会舍下这一切？&rdo;刘如蕴吃惊转身，王慕瞻已经走到她面前：&ldo;如蕴，你不必怪自己，我不是为了你而舍下这一切，而是天地广阔，我自然也想走。&rdo;

惊变

他也想走？柳三奶奶见王慕瞻进来，抿嘴一笑，招呼房里伺候的人都出去，刘如蕴是没有发现的，王慕瞻看着刘如蕴，眼神变的有些迷离：&ldo;如蕴，我曾和你说过，身为男子，也不是事事都随心的。&rdo;

这个和方才说的话有联系吗？刘如蕴的眉头微微蹙起来，王慕瞻继续道：&ldo;很久以来，我一直在想，能够离开家人的庇护，在外面自由飞翔是什么滋味，但是不成的，少年时候，曾经跟人出去走过海，那段日子。&rdo;说到此处，王慕瞻似乎又能感觉到海风带来的那种cháo湿的感觉，虽然艰苦，那段日子却是最快乐的日子。

可惜，王慕瞻叹了口气，后面的话不需要再说，刘如蕴已经知道了，据说有一次遇上了海盗，逃出来后王太太就再不放他出去了，想到这，刘如蕴不由说出一句：&ldo;王太太担心你也是有的，她总是做母亲的人。&rdo;

王慕瞻微微点头：&ldo;是，只是已经飞过的人，怎甘心再回到那个笼子里面去。&rdo;刘如蕴的眼不由一亮，王慕瞻看向她的眼神变的坚定：&ldo;如蕴，我们一起飞吧，互相陪伴。&rdo;这轻柔的话打消了刘如蕴的最后一丝不确定，眨眨眼睛，不让水汽氤氲，她轻轻点头：&ldo;好。&rdo;

王慕瞻握住她的手：&ldo;如蕴，你我都是不甘于在深宅大院的人，从此后一起陪伴，再不孤单。&rdo;再不孤单，这话真好，刘如蕴脸上的神色变的柔和，原来，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咳咳，有咳嗽声响起，王慕瞻急忙把刘如蕴的手放开，刘如蕴抬头，刘大爷踱着方步进来，看见他，王慕瞻顿时想起方才在船上他说的话来，自己妹妹不会再嫁，刘家不会少了她的一口饭食，断不会再让她去别人家伺候公婆了。

王慕瞻脸上的神色变的慌张，虽说知道刘如蕴自家能做的了自家的主，只是这婚姻大事，总还是愿家里人能有个主持，刘如蕴是不知道方才在船上刘大爷已经回绝了王慕瞻，方想张口说话，刘大爷已经走到王慕瞻面前，定定的看着王慕瞻，看的王慕瞻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过了些时，刘大爷才叹口气：&ldo;慕瞻，若你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一世不让妹妹受气，不去做人家媳妇，你要娶就娶吧。&rdo;他这句话说出来，王慕瞻心里的喜欢是说不尽得，他连连点头：&ldo;姐夫，小弟是个男子，做男子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连自己说的话都做不到得，又算什么男子？&rdo;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刘如蕴细细嚼着这几个字，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了，刘大爷看着自己妹妹脸上的神色，又咳嗽一声，对王慕瞻道：&ldo;只是。&rdo;

他这重新说出的话让王慕瞻的喜欢又飞到天外去了，手不自觉的握住椅子上的扶手，力气大到快要把花梨木做的扶手都捏碎了，刘大爷才接着说话：&ldo;我这个妹妹比不得旁的女子，女子家的柔顺是一点都没有的，也是个有主意的，有性子的，日后如何，慕瞻，你可要想好了。&rdo;

刘如蕴听到哥哥后面说的那几句，不由有些恼，小声的叫了声大哥，王慕瞻看着刘如蕴，眼神里的温情让刘大爷在旁看着都觉得脸热辣辣的，他似乎是在说给刘大爷听，更像说给刘如蕴听：&ldo;大哥，我想要的，不是那种柔顺的，以夫为天的女子，而是能随我一起在天地间飞翔的女子。&rdo;

刘大爷笑了，刘如蕴的脸越发红了，只有说话的王慕瞻的神色是如此的飞扬。

请媒婆，下聘过礼，择了二月十二的好日子，刘如蕴虽则不想大张旗鼓，却拗不过刘大爷和王慕瞻，到了好日子的头天，柳三奶奶就过来替她梳妆。

刘如蕴瞧着镜中的自己，笑着对柳三奶奶道：&ldo;姐姐，我又不是没出嫁过，还有什么好怕的？&rdo;柳三奶奶手里拿了一支累丝镶宝金凤在她头上比来比去，笑道：&ldo;你是出嫁过，王兄弟可没娶过妻子。&rdo;

刘如蕴笑了：&ldo;照姐姐这样说，娶我是委屈他了？&rdo;柳三奶奶把金凤正正插好，这才扶着她的肩笑道：&ldo;不委屈，像妹妹这样的人品，嫁谁也不委屈他。&rdo;满地里伺候的人听了都笑了。

杜氏走了进来，脸上神情有些奇怪：&ldo;奶奶，有位潘大奶奶求见。&rdo;潘大奶奶，刘如蕴手里玩弄的胭脂盒子啪一声落地，里面满满的胭脂都掉了出来。刘如蕴此时也没有心情命人来收拾，起身说道：&ldo;快请。&rdo;

起身时候，袖子拂到了桌子上，把茶拂了下去，茶水泼到了胭脂上，立时在地上开了一大朵红色的花，刘如蕴看了一眼，那红色此时竟似血一般刺眼，她的心不知为何砰砰狂跳起来，柳三奶奶不明就里，上前扶住她：&ldo;妹妹，这要出嫁的新娘，还是不要见客的好。&rdo;

说着就要吩咐下人上前把那些胭脂收拾出去了，刘如蕴的心跳的越发急了，扶住旁边的桌子，定一定心才笑着对柳三奶奶道：&ldo;姐姐，不碍事的，来的人也不算客。&rdo;

话音未落，就有女子的笑声响起：&ldo;刘三姑娘说的对，论起来，却不算客。&rdo;柳三奶奶不由皱眉，这哪里来的，怎么这么轻狂？王兰芝已经出现在门口，算起来，南京一别，刘如蕴和她也有三年没见，她的装扮还是和原先一般，端庄得宜，走路时候，连裙边的摇摆都看不到。

刘如蕴定定的看着她，这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女子，和自己本来似长江上两条背向而行的船一般，永没有相见的时候，不过因了两个男子，一次次被连在了一起，只是一个被人羡慕，一个被人唾弃而已。

思量时候，王兰芝已经轻移莲步站在刘如蕴面前了，瞧着刘如蕴一身的新娘装扮，王兰芝唇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ldo;却不知该怎么称呼，是刘三姑娘，潘大奶奶还是？&rdo;说到这，王兰芝的声音稍稍提高一些：&ldo;还是，我难叫出口的二嫂。&rdo;

刘如蕴此时反镇定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自己这么些年什么都没见过，反是柳三奶奶不明就里，皱眉上前道：&ldo;这位奶奶，有什么事还请坐下来说，何苦这样站着。&rdo;

王兰芝微微低下身子，对柳三奶奶福了一福，眼却依旧望着刘如蕴：&ldo;柳三嫂子，我和这位还有些话说，还请三嫂子带着下人出去。&rdo;听到王兰芝称呼自己为柳三嫂子，柳三奶奶眉头皱了皱，这才想起王慕瞻的妹妹嫁到了潘家，难道面前这位就是他的妹妹，想到这，上前一步笑道：&ldo;原来是王家妹妹，有什么话，我也不是外人。&rdo;

王兰芝一笑，这才侧头对着柳三奶奶：&ldo;三嫂子，有些话还是不能对外人说，不然对这位刘姑娘可不好。&rdo;刘如蕴更加镇定了，罢了，这有什么，微微抬起头对柳三奶奶道：&ldo;姐姐还是先请出去，等会再说。&rdo;

柳三奶奶思忖了一下，这事看来自己还是不宜出面，带着下人们出去了。

房内只剩得王刘两人，还有一对高烧的红烛，王兰芝细细看了看房里的摆设，那些堆积成山的箱笼，唇边的笑越发大了：&ldo;瞧来表姐夫为了让你再嫁，备的嫁妆可不少，只是可惜。&rdo;

刘如蕴转身面对着她：&ldo;王姑娘，有什么话就请明说，我们算来不需如此拐弯抹角。&rdo;王兰芝眼里的光敛了敛，没想到刘如蕴的反应和自己听过的不一样，听家里的老仆人说过，前面这位潘大奶奶貌美如花，性烈也如火，稍一点事就会不舒坦，怎么今日全不似他们所说，不过此时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王兰芝微微一笑：&ldo;听的姑娘要嫁进王家，本应和我成为一对姑嫂，姐姐本是才女，有这样一个嫂子，也是做小姑的所乐见的，只是可惜。&rdo;说到这，王兰芝故意停一停，想看刘如蕴面上的神色。

见刘如蕴面上的神色还是和平常一样，王兰芝心里不由有些失望，索性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ldo;可惜的是，王家的门你还是进不了。&rdo;刘如蕴深吸一口气，眼睛看着王兰芝的眼睛：&ldo;我嫁的是王慕瞻，不是王家的二爷，能不能进王家的门，我并不稀罕。&rdo;

是吗？王兰芝唇边嘲讽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她的头稍微抬起来了点：&ldo;姑娘还不知道吧？就在半个时辰前，二哥已经随家母回了南京，姑娘难道不知道二哥素来孝顺，母亲的话，他怎肯忤逆？&rdo;

这个消息几乎把刘如蕴击倒，她深吸一口气，王兰芝满意的看着刘如蕴面上露出的苍白之色，几年的怨气终于消得干净，为什么，一个下堂求去的女子，竟然还能被夫君念念不忘，而不是在别人眼里看来，什么都做的完美无缺的自己？

第75章

不等王兰芝再说出什么旁的，刘如蕴抬头面对着她：&ldo;潘大奶奶，承你好情，将此事告知于我，还请潘大奶奶回去多多拜上令堂，就说此事，我知道了。&rdo;王兰芝的眉皱了起来，竟然没看到她的崩溃，伤心，流泪？

不由冷笑道：&ldo;瞧刘姑娘这样子，想来对二哥也没什么情谊，倒累的我们从南京赶来。&rdo;刘如蕴此时无心和她再做什么口舌之争，唇边只露出一丝冷笑：&ldo;潘大奶奶所为，那是你们家的事，和旁人无干，想来潘大奶奶也不愿在此多留，就不送了。&rdo;

说着手一摆，王兰芝目的既已达到，也无需再留在此，头微微一点，就走了出去。她刚走出门，刘如蕴就觉得双腿支撑不住身体，腿一软就坐到了椅子上。

外面叽叽喳喳嚷成一片，柳三奶奶掀开帘子走进来，见刘如蕴面色苍白坐在椅子上，心里虽觉得这事透着奇怪，却还是上前抚住她的肩安慰道：&ldo;妹妹，这事还是差个人驾了小船赶上王家的船问个清楚明白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