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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珍儿心里高兴，面上却还要装做个惊慌样子：&ldo;哎呀妈妈，你闯了大祸了，这可是亲家奶奶，听说她治家最严，这样打了一下，只怕？&rdo;

陈妈妈既然敢打，心里自然也有了主意，咳嗽一声，跪下对刘如蕴道：&ldo;姑娘，老奴不过看见邱奶奶脸上有个蜜蜂在飞舞，怕蜜蜂叮了邱奶奶会不好看，来不及出声，这才拍了下去，还望姑娘恕罪。&rdo;说着陈妈妈手一摊开，手心里竟真的有一个被打死的蜜蜂。

此时是六月天气，庙里又种了些花木，蜂蝶飞舞，邱奶奶面上的脂粉擦了一层又一层，刘如蕴轻轻点头对邱奶奶道：&ldo;邱奶奶，我这老奴有些粗蠢，护主的心倒是好的，想来邱奶奶不会怪罪吧？&rdo;

陈妈妈虽是奶娘，却也是什么活都做的，手心自然是不滑嫩的，手上的去势又大，邱奶奶的半张脸都快肿起来了，听到刘如蕴这番话，究竟是发火好还是不发火好？她心里也怕燕娥不认自家，到时刘家这边的财势仗不到，况且刘家主仆可是口口声声老奴粗蠢，真要追究下去，只怕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去。

只得满脸笑容的把陈妈妈扶起来：&ldo;这位妈妈从来没见过，想来也是亲家母身边得用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倒要谢谢这位妈妈了。&rdo;脸上虽笑的像一朵花，眼里的光却是恨不得把陈妈妈一把掐死，刘如蕴哪有看不出的？

只当一个不知，邱奶奶经此一事，也不想再进去见燕娥了，本来当娘的来看女儿已经是屈尊了，再顶着这半边肿起来的脸，再进去，不知会被说什么，扭着身子就要往外面走，有个不识起倒的婆子偏生这时候问：&ldo;奶奶不是还要进去瞧大姑娘吗？&rdo;

这不是兜着豆子凑上来炒？邱奶奶一巴掌就打在婆子脸上，打的那脸比自己的还要肿了三分才横眉竖目的骂道：&ldo;我要去瞧谁就去瞧谁，关你什么事？&rdo;说着气哼哼的往前面走，也不和邱梭他们行个礼再走，倒累的邱梭还微微一揖。

等她走后，刘如蕴才抱歉的对邱梭道：&ldo;今日本是我不该，要和你讨教什么经书上的妙义，反累了你和邱奶奶嚷起来。&rdo;邱梭的脸上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ldo;不碍的，我不过为了燕娥，不然的话。&rdo;

邱梭微微停顿才叹道：&ldo;燕娥还要去刘家做人啊。&rdo;话语里饱含了对燕娥的慈爱，刘如蕴不由在心里赞叹一声，半日才道：&ldo;邱公子你放心，我家大嫂是个慈善人，况且燕娥有了你这样的叔叔，也不怕旁的。&rdo;

邱梭的眼里依旧平静，只有提起燕娥的时候才有一点点波澜：&ldo;燕娥极聪明，又好学，我只怕太过聪明，很多事太明白了，反而不好了。&rdo;太聪明，有时候太过明白反而不好？刘如蕴不由想到自己身上，当日娘不就说过自己太过聪明，结果现时？

不过这想法只是一瞬，刘如蕴就又笑道：&ldo;观保是个好孩子，燕娥她经了那么些事情，定和旁人不一样的。&rdo;邱梭听了她这句，微微笑道：&ldo;但愿如此。&rdo;

陈妈妈是巴不得他们两多谈一会的，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珍儿看看天色，顾不得陈妈妈连拉住自己的衣袖，上前小声的道：&ldo;姑娘，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rdo;

邱梭这才醒过来，急忙行礼道：&ldo;不觉多说了两句，倒耽搁了，对不住的很。&rdo;刘如蕴一笑，回个万福，也没说旁的，这才各自分开。

陈妈妈赶前一步挽住刘如蕴的手，笑的只能看见牙：&ldo;姑娘，这邱公子可比别人强多了，姑娘可有别的想法？&rdo;刘如蕴白她一眼，轻叱道：&ldo;你还说呢？闯下这么大的祸，你只当被狗吠了两声就罢了，出手打人，这是哪家的道理？&rdo;

陈妈妈愣了一下，随即看一看刘如蕴的脸色，见刘如蕴面上并没有怒色才不好意思的笑道：&ldo;姑娘，我这不是为刘家抱不平？况且我也想了法子了。&rdo;刘如蕴叹口气：&ldo;好了，这样也罢了，只是这样的娘家，怎么才能想个法子让燕娥不来往呢？&rdo;

第28章

陈妈妈听了这句话，想起个法子来，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又说出来了：&ldo;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只要邱公子成了家，和叔叔家来往，有谁敢放个屁？&rdo;说话时候就去看刘如蕴的脸色，刘如蕴听到妈妈又重说起老黄历来，只是一笑，也没说什么，陈妈妈见她面色如常，还当今日一会，刘如蕴已经对邱梭动心了。

越发笑的眉眼弯弯的道：&ldo;邱公子年纪老大也没成婚，要寻个好的，一来没有那么合适，二来吗？&rdo;说话时候，还不停的去看刘如蕴的脸色。

刘如蕴停下脚步，陈妈妈还当刘如蕴又恼了，忙住了口，小婉走上前来施礼，原来已快走到山门处，小婉是在那里等候的，见到刘如蕴出来忙上前扶住，另一个仆妇急忙叫轿子过来，好扶她上轿。

看着刘如蕴上了轿，陈妈妈不由叹气，刚才说的话都没说完，也不知姑娘听进去了没有？姑娘啊姑娘，你可知妈妈的心？

刘如蕴上了轿，小婉在轿旁跟着，珍儿上前笑道：&ldo;陈妈妈，我们就一起坐车走吧，那车宽敞，也能赶着先进城好伺候姑娘下轿。&rdo;陈妈妈收回思绪，笑着应了，珍儿扶着陈妈妈上了车，自己这才在她身边坐下，车夫打一鞭子，缓缓往城里走。

珍儿和陈妈妈不免说些家常，珍儿见话题转来转去不过就是在邱梭身上，笑道：&ldo;妈妈想是想给姑娘再留意一门亲事，这话虽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该说的，自有老爷太太操心。&rdo;

听到珍儿说这话不是她们该说的，陈妈妈已经红了脸，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过是姑娘的奶娘，姑娘是有教养的，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妈妈，说来说去，总不是正经的长辈，等到听到珍儿说起有老爷太太操心，陈妈妈不由故意一叹：&ldo;只是这老爷不是放出话来了，姑娘自此后再不是她女儿？&rdo;

珍儿嘴一撇，又想起什么，忙把唇角放下，笑道：&ldo;妈妈，你是越老越糊涂了不成？世上虽有只顾自己名声，不管儿女死活的爹娘，却不是我们老爷太太那样的，况且妈妈你知道吗？&rdo;说到这里，珍儿又望了一眼，陈妈妈是最看不得她们这个样子的，哼了一声，又拿出素日在刘家时的做派出来：&ldo;这有什么，不过我们闲聊，快些说吧。&rdo;

珍儿笑眯眯的又道：&ldo;爷和奶奶为什么来南京？妈妈就真猜不出来？&rdo;陈妈妈听到这里，不由停了停，半天陈妈妈才叹道：&ldo;那为什么保哥儿又这样说姑娘？&rdo;

虽说车里只有她们两人，珍儿还是把车上的帘子又放好了才对陈妈妈笑道：&ldo;妈妈对姑娘的心我们都是知道的，连爷和奶奶都说有妈妈在，他们可放心了，保哥儿是个拗性子，自有奶奶教导。&rdo;说着小声在陈妈妈耳边说了几句，陈妈妈听了这几句，叹道：&ldo;倒苦了保哥儿。&rdo;

珍儿说的高兴了，把腿放直一些道：&ldo;妈妈，奶奶那日还说呢，并不是不想给姑娘寻门亲事的，只是姑娘的性子，妈妈是知道的，不该太紧了她，由她去吧，况且又不是那样穷苦人家，丰衣足食过一世都够，别说文聚楼现在还赚钱，就算不赚，姑娘要开着玩，爷每年破个千把银子由她开着玩都成。&rdo;

陈妈妈听了珍儿这几句，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恼，用手柱着下巴叹气说：&ldo;你说的也是好话，我明白的，不过这姑娘家，可比不得男子，先立业也没什么，总不能看着姑娘青春年少一朵花的年龄，就这样孤身一人吧？&rdo;

珍儿抿嘴一笑，正预备再说，车子已经停下，珍儿掀开帘子一看，外面是文聚楼的后门，起身扶起陈妈妈道：&ldo;妈妈，你也不消这么担心，姑娘自有姑娘的主意。&rdo;陈妈妈又叹一声气，随着她下车。

刘如蕴出外一天，遇到王家，她虽不在意的，陈妈妈她们却怕南京城里的人又传些什么流言，商量了，哄着刘如蕴在家待着，连着几日都没去刘家。

刘如蕴本来也有些乏，在家待着也就待着，对燕娥着实喜欢，吩咐下人往燕娥那里送过几次东西，燕娥师徒也没有别的侍者，不过是托来人转达谢意而已，刘如蕴细细问过，才知道邱奶奶也曾想过接燕娥回家住，被燕娥以不忍师傅一人在外面而谢绝了，刘大奶奶也曾送过几个侍女过去，燕娥却回修行之人暂不用此。

刘如蕴知道了内情，心里不免也叹息，这姑娘家太过高洁了也有些不好，推己及人，不由想到自己身上，若燕娥也似当日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观保虽说是自己出阁之前一手看大的，但观他这几次的行为，着实和原先不一样的。

思来想去，刘如蕴都没想出什么法子来？是劝燕娥随着世俗些，还是好好的和观保再说说？刘如蕴不由哑然失笑，自己和一般妇人不也没什么两样，遇到个和大家不一样的女子，总也要劝劝她，随着大流才好，难道自己这一路走来太过辛苦，才会有这样的念头？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就由他们去。

这日刘如蕴正要预备去刘家瞧刘大奶奶，珠儿笑嘻嘻的进来：&ldo;姐姐，了尘师傅来了。&rdo;刘如蕴本来预备换了出门的衣裳，听了这话，忙把衣裳放下笑道：&ldo;你又没见过了尘师傅？怎么就知道是她？&rdo;

珠儿笑嘻嘻的道：&ldo;姐姐不是说过吗？所以今日一来我就认出来了，另一个女子想来就是观保媳妇了吧？从哪里寻的，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真是刘家的福气。&rdo;刘如蕴被珠儿的话逗笑了，急忙起身预备出迎，嘴里还道：&ldo;我就说你会既喜欢的，她们在哪里？怎么也不请进来？&rdo;

珠儿忙扶了一把刘如蕴：&ldo;师傅也极奇怪的，方才本来要进来了，谁知遇到个来编书的，又在那里和人说起话来，姐姐你在这里等着，我请她们进来。&rdo;

说着又跑出去了，刘如蕴重新坐下，想起珠儿所言，师傅和人说起话来，这了尘师傅虽说是个出家人，却和旁的出家人不一样，自在随心之言，没悟过的人是说不出来的。

刘如蕴还在思索，外面已经传来了了尘师傅说话的声音，她急忙起身出了门，对着了尘师傅行礼道：&ldo;不想师傅今日来了，不曾出迎，实在对不住。&rdo;了尘打个稽首，旁边的燕娥行的却是俗礼，对刘如蕴道个万福。

行礼罢，都进房坐下，了尘粗粗一看刘如蕴房里的摆设就笑道：&ldo;刘姑娘果然不是俗人。&rdo;小婉送上茶来，刘如蕴亲自捧一碗给了尘，听到她的话，笑道：&ldo;我却还怕师傅说我不研习经书呢？&rdo;

了尘淡淡一笑：&ldo;修行者不过在自身的缘法，姑娘若有缘，不需研习也能知道，若没缘，就算日日在佛前磕头，香花供奉也是没用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