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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等到自家管家到了，听了解释，王二爷心里的疑团越发大了，心里虽这样想，嘴里还是应酬两句，就告辞走了。

等他走后，刘如蕴才转过身来，摇头道：&ldo;好好的游兴，被这人搅散了。&rdo;珠儿点头，吩咐她们收拾东西：&ldo;姐姐，那样人也不必去理他。&rdo;刘如蕴嗯了一声，又赏玩了一会，却觉得兴致没有先前高了，刚要吩咐她们把东西收拾了下去，小道上又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仆妇打扮的。

一径进了亭子，对她们行礼道：&ldo;吴奶奶，我家姑娘听的亭子里有贵客，吩咐奴婢送上几样点心。&rdo;说着退后一步，身后的丫鬟上前，打开一个食盒，小婉揭开食盒，里面不过几样时新小点，珠儿收了，给了她们赏封。

刘如蕴顺手拿一个点心在口里，笑道：&ldo;今日出门，也没择日子，借了人家院子不说，还收了人家点心。&rdo;说话时候，嚼了两口点心，传来熟悉的味道，让刘如蕴的脸色变了变，这个味道，怎么会？

珠儿见刘如蕴脸色互变，还没觉出来，笑着道：&ldo;王老爷的家教，想来是不钟男子而钟女儿的。&rdo;说着顺手也拿了个点心尝尝，却没尝出什么味道来，把只剩下半个的点心撂到一边，用茶漱了漱口：&ldo;这点心太甜了。&rdo;

刘如蕴此时已经从惊慌中镇定下来，有什么好怕的，这里是南京，再说，就算是味道一样的点心，说不定是潘家的厨子从潘家辞了工，转投了王家。

只是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还是影响了刘如蕴赏花的心情，又玩赏了一会，刘如蕴觉得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打个哈欠道：&ldo;今日酒也够了，诗也做了，花也赏了，我们回去吧。&rdo;珠儿点头，吩咐她们收拾着东西，自己和刘如蕴两人携手慢慢的走下去，不知是酒后腿软还是怎么说，刘如蕴觉得那石子地比方才滑了很多，想着速速离了这里，偏生裹得是双小脚，走又走不快，要不是有珠儿从旁扶住，只怕就摔了下去。

总算能看到轿子了，刘如蕴轻舒一口气，坐上轿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方这样想，从厅上已经涌出一群人来，几个仆从模样的簇拥着王二爷，厅下还停了一辆马车，像是王二爷他们要回去。

珠儿突然啊了一声，刘如蕴心里有心事，自然是没看见这群人，等到珠儿啊了一声，才抬头去看，人群里面除了王二爷，还有一对夫妻样的人，其中的男子，刘如蕴和珠儿都很熟悉，不是旁人，真是潘大爷。

看见原先应该在松江的人出现在这里，珠儿有些发愣，刘如蕴的手在袖子里面握成个拳，方才觉得那点心的味道很熟悉就该想到了，潘家做点心的厨子，因了潘太太喜欢他做的点心味道，加了几次工钱给他，怎么会让他辞了呢？

看见她们，对方也愣住了，王二爷是见到刘如蕴的容貌，此时刘如蕴有些慵懒，看来更添可观之处，潘大爷呆住了，没想到方和自己的新婚妻子从松江到南京省亲，就在这里遇到刘如蕴，看见刘如蕴的打扮，潘大爷心里像被根针刺了一下，王二姑娘，现在的潘大奶奶倒很镇定，唤过个仆妇，对她耳语几句，仆妇急忙上前对珠儿她们施礼：&ldo;吴奶奶好，既已偶遇，我们姑娘就请奶奶过去见见。&rdo;

第13章

珠儿已经镇定下来，主人家既相招，她也含笑上前，潘大爷只是看着刘如蕴，刘如蕴从短暂的扰乱之后，还是视而不见，王二爷拉了下潘大爷的袖子，示意他和自己退到厅上，潘大爷又深深的看了眼刘如蕴，方退到了厅上。

等到听的王二爷说这是文聚楼书坊老板娘的寡嫂，潘大爷不知做何想法，有种又涩又苦的东西漫了上来，寡妇？原来在她心里，自己竟是个死人，亏得自己还遣人打听她在何方，可笑至极。

突然听到王二爷道：&ldo;妹夫，不过这寡妇却是个才女，方才在亭子上时，偶然见到她写的字，闺阁之中，能写成这样，实属不易。&rdo;说到这里，王二爷看眼厅外，见轿子还没走，凑近一些问潘大爷道：&ldo;听得你前面妻子，也是个才女，却不知和她相比，谁更甚一筹？&rdo;

潘大爷觉得心事被自己的舅兄窥见了，脸不由红了红，半天都在沉吟着不说话，王二爷还当他在生前面那房妻子的气，拍一拍他的肩膀：&ldo;好了，不说这个，这次你来南京，除了省亲，听的还要寻个铺子做生意？去寻个好的河房，秦淮河的景致，可是一年四季都好。&rdo;

潘家和王家结亲的缘故之一，就是潘老爷想来南京做生意，当然，听的王家姑娘为人贤惠是最主要的。潘大爷听王二爷提起这事，笑道：&ldo;做妹夫的初来乍到，还要劳烦舅兄带挈些许。&rdo;

王二爷手一挥：&ldo;你我是至亲，这有什么带挈不带挈的？&rdo;潘大爷连声应了，想起刘如蕴也在南京，难道这就是叫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会想到自己从松江到了南京呢？

丫鬟进来，对王二爷他们行礼道：&ldo;二爷，二姑爷，姑娘请你们出去呢，说吴家奶奶已经走了。&rdo;吴家奶奶走了？潘大爷有些怅然，不知是怕见到刘如蕴呢，还是想见到刘如蕴？方才看她，她虽素装，却更显清丽，面上那种讥讽人的神情也不见了，还记得他们初成亲的时候，俏语娇声，闺房之中，也有过更甚画眉的乐趣。

潘大爷长叹了一声，转眼已是物是人非，虽这样想，还是出了厅，他的新婚妻子，王家二姑娘芝兰，扶着个丫鬟的肩在哪里说着什么，王芝兰比刘如蕴小一岁，容貌虽没有刘如蕴那般娇美，看起来却不似刘如蕴一样有些不容亲近，看见他们出来，王芝兰忙迎上前去，笑着道：&ldo;大爷出来了？还是快些上车吧，这里赶回南京城还有些路。&rdo;

潘大爷瞧着妻子说话时候，望着自己，秋波里面含的满是对自己的情谊，想起方才刘如蕴脸上似古井一般，不喜不悲的样子，罢了，她的容貌再娇美又如何？依旧还是那颗石头样的心，三载夫妻，毫无眷恋，上了马车，潘大爷还在思量这个，越想越觉得口中又开始苦苦的了，心里想着，面上不觉带了出来。

一只手伸了过来，手里还托了一颗蜜渍杨梅：&ldo;大爷想是嘴有些苦，吃颗杨梅吧。&rdo;皓腕如玉，指如削葱，再配上柔柔的话语，不由人不心动。

潘大爷伸出手去，却没去接那颗杨梅，而是轻轻一扯，就把王芝兰扯到了怀里：&ldo;娘子，见了你，我什么苦都没有了。&rdo;王芝兰伏在潘大爷怀里，声音依旧温柔：&ldo;大爷，我们就这样来了南京，不知道娇儿姐姐那里？&rdo;

潘大爷闻着妻子发上的香味，心早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闭上眼睛：&ldo;她自在家伺候爹娘，管她做甚？&rdo;说话时候，手就渐渐往下摸去：&ldo;娘子，我们结亲也有四个月了，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再给我添个儿子？&rdo;

王芝兰一张脸红的和马车里的坐垫颜色一样，声音低不可闻：&ldo;爷，等到了夜里，就全依了爷。&rdo;潘大爷把她再拥紧些，王二爷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见马车的帘子似被风吹起一样翻滚，不由低头笑了，新婚夫妻，情浓似火，自己有时也觉得有些孤单。

在清凉山的偶遇只是短暂的扰乱了刘如蕴的心，自己此时已经和离，和潘家再无关系，难道他潘大爷还能满南京城嚷嚷，自己是他的下堂之妻？

转眼三月又过去了，四月来到，秦淮河的风光，也到了最好的时候，秦淮河十六楼的ji子们，也穿了方裁就的春装，摘掉满头的珠翠，簪上新上来的鲜花，和客人们驾了轻舟，在秦淮河上赏景。

文聚楼不是河房，自然也听不到那些ji子在船上弹唱的笑声，刘如蕴看了一会书，推开窗子，窗外有树海棠，开的正好，上面还有蝴蝶在上面飞舞，看着这满树的海棠花，瞅瞅这全身都是素色的衣衫，刘如蕴觉得没劲，转身之时，却见几上随意放了几块料子，里面有块暗金色芙蓉花样的缎子，这个花样，春日做了新装穿去赏花最好。

刘如蕴的手轻轻抚过这些缎子，问小婉道：&ldo;怎么没事把这个找出来了？&rdo;小婉又从房里抱出几块料子：&ldo;陈妈妈说了，这两天天色好，把这些料子找出来晒晒，不然放在箱底也霉干了。&rdo;

&ldo;是啊，姑娘，你不穿新衣服，这些料子，再放着可就发霉了。&rdo;说陈妈妈，陈妈妈就到了，顺手拿起另一块湖蓝色海棠花样的潞绸就往刘如蕴身上比：&ldo;我说姑娘，你不做件春装，难道就让我闲着白吃饭不成？&rdo;

刘如蕴听着她唠叨，由她在哪里比划，只是不吭气，陈妈妈把那些料子都扯了出来，这个适合做外袍，那个适合做里衣，还有旁边的，做裙子最好，等陈妈妈说够了，刘如蕴才示意小婉把料子抱了出去，抚着陈妈妈的肩道：&ldo;妈妈，你可曾见过哪家的寡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rdo;

陈妈妈张了张口，看着刘如蕴的打扮，玉色的短袄，下面是条银灰的裙子，外面也是玉色的外袍，头上素髻，耳边是一对小米粒珠，裙边挂了块压裙子的玉麒麟，过年时候手上的金钏又换成了银镯。

眉不画，唇不描，当真是个寡妇打扮，陈妈妈差点哭了出来，一把把刘如蕴搂到怀里：&ldo;我的姑娘，可是你不是。&rdo;溜眼看见小婉进来，又把话咽了下去，只是拍着她的后背：&ldo;今日我在街上，瞧见了那潘大爷，他可是打扮的精神极了，哪似你一般。&rdo;

潘大爷，难道他还没有走，刘如蕴不由皱了眉头，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珠儿的声音响起：&ldo;姐姐，有事要和你商量。&rdo;

刘如蕴从陈妈妈怀里起来：&ldo;妹妹，有什么事呢？&rdo;珠儿看眼小婉，笑着对她说：&ldo;你去前面我房里，找你小柳姐姐，让她把那个我前日做好的荷包拿来，方才走的急，忘了拿了。&rdo;小婉答应着去了。

珠儿这才坐下：&ldo;姐姐，方才来了张帖子，是请去赴宴的。&rdo;刘如蕴看了眼珠儿：&ldo;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现在是寡妇，自然是你去赴宴。&rdo;珠儿坐近一些：&ldo;姐姐，不是这话，这帖子上面注明了，务必要请你屈驾。&rdo;

这倒奇了，刘如蕴自来到南京，深居简出，来往应酬都是珠儿出面，再说，有谁家的帖子会特意请一个寡妇去呢？

珠儿也觉得事出突然，把帖子拿出来，刘如蕴见是张大红全帖，可见郑重，方拿过来，珠儿已经道：&ldo;姐姐，这帖子奇就奇在，是潘家出的。&rdo;潘家？陈妈妈差点惊呼出声，刘如蕴还没打开帖子，听了这话，手也微微抖了下，这潘家，远在松江，怎么会到南京出起帖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