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蕴去了码头送她,那些旁的送刘大爷的商家瞧见刘如蕴也去,心里嘀咕,也没听说过他们两家有生意往来,怎么听说这刘大爷就住在这里,难道是?刘如蕴对那些掺杂着不怀好意的眼神早就习惯了,只装作个不知道。
刘大爷有些气恼,嘴里虽在应酬,那眼里的火都快要喷出来了,他这眼神一怒,那些猜测的人越发坐实了自家的猜测。码头处突然有轻微的骚动,原来有船来了,柳子亮也在送刘大爷的人群里面,瞧着来的船,笑着道:&ldo;原来是慕瞻来了。&rdo;
慕瞻?那位王家二爷?这都快过年了,怎么还从南京到武昌来?难道是嫌南京城不好过年吗?环顾四周,刘如蕴见周围的那些商家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疑惑。
说时迟,那时快,王慕瞻的船已经靠上了码头,不等柳子亮上船去,他已经走到码头上,笑着对刘大爷拱手道:&ldo;原来是表姐夫要回去,我说怎么码头这里如此多的人呢?小弟可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要如此多的人迎接。&rdo;
刘大爷还了礼,笑着和他说了两句,笑道:&ldo;二弟此时怎么来武昌,难道在家过年不好?&rdo;王慕瞻哈哈笑道:&ldo;家里人太多,这才逃了出来,图个清静。&rdo;说话时候,王慕瞻的眼神不由自主往刘如蕴身上飘去,数月不见,她依旧那么恬静,许是冬日,她看起来清减了些,只是那双凤眼,里面的神色还是和原先一般。
不过只是一眼,王慕瞻又和旁的商家寒暄说笑,刘大爷见时辰不早了,上船扬帆而去,刘如蕴直到他的船消失在天际边,那些送行的人都走完了,这才拢一拢身上的斗篷,上轿而去。
小婉虽穿的暖和,手还是被冻的通红,见刘如蕴总算迈开步子,忙上前搀扶,嘴里还道:&ldo;怎么这王二爷过年不在家里待着,跑来这武昌做什么,难道?&rdo;说话时候,眼还往刘如蕴脸上瞟去。
刘如蕴在轿子跟前停下脚步,白她一眼:&ldo;你啊,在想什么呢?他来就来了,难道你也想跟着他们嚼舌头吗?&rdo;小婉忙把刘如蕴扶上轿,递上一旁的手炉,安顿好了,轿夫这才起轿走了。
岁末总是慵懒的,商家关了店,每家都弥漫着甜蜜的香气,偶尔有爆竹声响起。刘如蕴住的地方也不例外,从腊月二十三送灶神开始,扫尘祭祖,到了大年三十晚上,厅上点了火盆,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烫了酒,刘如蕴嫌去年只有自己一人灯下独饮着实孤寂,早早就和小宋管家他们说了,内院的人,不分上下,都聚在一起过年。
小宋管家虽觉得这与礼不和,还是遵从了刘如蕴的话,酒席之上,自然是刘如蕴坐了首座,小婉斜坐在她下手,小宋管家一家和小丫鬟坐在另一边。
虽说答应和主人家一起过年,小宋管家夫妇还是局促的,反不如小婉在刘如蕴身边的时间长,来的那么自在,席上只听到小婉和刘如蕴偶有说话,小宋管家夫妇却是诚惶诚恐的,坐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刘如蕴本来兴致极高,在那里执着杯子在喝,见小宋管家夫妇这么拘束,渐渐也觉得不满起来,主仆之别,还是不让他们在这里受罪了。吃了会就笑着斟了杯酒递于小宋管家道:&ldo;宋管家,你这一年也辛苦了,今日过年,也不必在这里立规矩了,吃了这杯,就下去歇着吧。&rdo;
小宋管家忙从席上站起来,双手接过那杯酒饮尽,又坐了一会,小宋管家一家也下去了,杜氏相帮着小丫鬟把席面收的干干净净,又沏上茶,给熏笼和火盆里都加了炭,这才道了恭喜,辞了下去。
刘如蕴瞧着小婉,突然笑道:&ldo;小婉,今年又是我和你一起守岁了。&rdo;小婉见刘如蕴面上露出一丝寂寞,忙上前替她捶着肩膀道:&ldo;奴婢是奶奶的人,自然也要陪着奶奶了。&rdo;
话还没落,杜氏就在外面叫道:&ldo;奶奶,有客求见。&rdo;有客?刘如蕴不由奇怪,这家家团圆,户户守岁的时候,会有什么客到?难道是邱梭,但邱梭上月来信,说已经入川,算下时候,也不会这么快到。
还没等刘如蕴猜出来,就有男子的声音响起:&ldo;同在异乡为异客,刘三姑娘可容在下和姑娘一起守岁?&rdo;
拒绝
王慕瞻的话一说出来,屋里屋外顿时没了声音,小婉的脸色变了一下,偷眼看眼刘如蕴,刘如蕴面上不知道是什么神情,是喜是怒,小婉也看不出来,只得垂手侍立,等她的吩咐。
杜氏在王慕瞻说出这句话后,一下子愣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大爷罢了,那总是奶奶的亲哥哥,这位爷虽说也沾点亲,这亲也在的够远的,哪有突然跑到人家内室,冲口要一同守岁的,这是哪家的道理?
不过里面没有动静,杜氏也只得垂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过是个下人,奶奶的性子又古怪,她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