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门,便看见那张厚厚的灰色窗帘已经被换下来,变成了轻薄的纱帘,冬季的日光透过精致的镂空花纹洒进来,使屋子立刻变得明亮起来。他对这间屋子的改动不大,除了窗帘,就只在角落里加了一张布艺沙发。
自从苏渭重生以来,他对沉闷逼仄的环境完全不能忍受。
虽然已经用过早饭了,餐桌上依然摆放着几碟点心,是牛角面包和饼干。旁边摆着一壶浓稠的热咖啡,咖啡壶还在保温中,白色的蒸汽从壶嘴氤氲而起,给人一种湿润温暖的感觉。但是钻进鼻子里的味道就没有那么让人愉悦了。
苏渭从前为了应付各种各样的考试,嗑了很多咖啡豆,导致现在已闻到这股味道就想呕吐。
蓝休。
他在心里念了一句,这个人已经病态到要在画画的时候靠□□纯度这么高的东西来提提神么?
他让人把东西收下去,并且嘱咐以后都不必送进来了。果然,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自己出现了幻听一样。
&ldo;怎么了?我以后决定戒咖啡了。&rdo;
年轻人露出率性的笑容:&ldo;我只是有点惊讶,少爷您以前把咖啡当饭吃,胃不好还要一直喝,大家又不敢劝,现在您自己要戒,真是太好了。&rdo;
苏渭已经可以脑补出蓝休被劝阻时大发雷霆的模样了,他摆摆手,让对方下去了。
苏渭到隔壁的洗手间去洗个手,回来到沙发上坐下。他从脚边的储物箱里抽出一本书,是一本《西方文艺赏析》。他随手翻了番,才发现有幅画尤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再一看名字和简介,才恍然大悟。
难怪上次他觉得在酒吧里见到的那些幅画很眼熟,原来是真的见到过,只不过太小众,印象不深。现在仔细想想,之前把自己往墙上摁的那个外国女人,以及那些来来往往的女人,身高要比一般的女孩高得多,而且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可以看出她们的轮廓要更加宽更加深。
海尔玛蒂芙萝,赫尔墨斯和阿芙罗黛蒂在海水泡沫中生出的残次品,天生的雌雄同体。
这些画均出自一位有名的比利时画家,不同的模特儿同样的主题。
现在想想宋祁燃暗自里咬牙切齿的威胁,不免觉得庆幸。
说起来,宋祁燃大概会很失望吧。爱着的人就这样忘记了自己,还冠冕堂皇地说出拒绝的话。
他起身,拿着书走向画架,一边走一边翻,突然顿住,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手上那本书的书页间,夹着一张画。英俊的男人侧着头望向别的地方,所有的神采汇聚于那温和的双眼,仿佛你只需沾染到眼角的一丝风情,便要沉醉。他微抿双唇,纵是不语,亦使人心动。
薄薄的一张纸,蕴含着无限情意。
画纸的右下角写着:阿燃。
苏渭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觉得浑身的肌肉一阵抽痛。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这幅画的主人在落笔的时候,那种近乎绝望的心情。
蓝休是爱宋祁燃的。
他猛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第十四章
蓝休留下的画不止那一张。
苏渭将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书都翻出来堆在一起。他大概是真的太闷了,一页页地仔细翻找着,又找到了另外两张。
蓝素,剪着及颈的优雅短发,显得干练又不失母性。
这张画上的落款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