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夫眉头微蹙,等着柳无尘和姚露见罢礼,便问道,“老大家的,你怎么带着溱姐儿过来了?”
这些日子府里有事,人心惶惶,幸好从前的规矩严,下人们害怕归害怕,倒也没出什么大差错。只是这饮食上头就比起从前来差了好些。
溱姐儿小小的人儿似乎也知道了什么,精神都有些恹恹的。
因此周正夫特意交待了柳无尘,让他不用带着孩子过来请安,这大夏天的,省得中了暑热。
如今这会儿,正是艳阳高照之时,还是在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肯定是大房在上房这里得了什么消息,不然怎么该来的泽哥儿不来,倒是他们来了?
“父亲,听说是要让人带走泽哥儿?”
柳无尘一咬下唇,就直接问了出口。
定国公与周正夫对视了一眼,定国公眼神一冷,移开了视线。却是将溱姐儿抱了起来。
一大一小两只,都是板着脸孔,四目相视。
周正夫眼角微微跳了下,这才道,“是让人送泽哥儿去他外祖家住两日。”
柳无尘微一犹豫,便扑通跪倒在地,拉着周正夫的衣角道,“既如此,把溱姐儿也送到她外祖家吧?”
这话一出,周正夫原本淡定的神情就是一变。
姚露见势不好,赶紧拉了安易出了房门,立在廊下,指着庭中的石榴树给安易看。
“阿易,你看见那树上结的小石榴了没?等熟透了有这么大的个头,甜里带酸,味道极好,到时候咱们取了来榨汁喝。”
心里却是暗自嘀咕,原本以为大姐夫贤良淑德,乃是难得的正夫典范,没想到一遇到事儿,就慌了神,哪里还有平时的那般镇定得体?
再转眼瞧着身侧的少年,自己叫他看石榴,他便真格细细地打量着石榴树上结的累累果子,完全没受那厅里越来越高声的争执。
“母亲,父亲,不是小婿贪生怕死,而是溱姐儿她还这么小,万一……”
柳无尘目中含泪,额头已是磕得一片红肿。
定国公坐在那儿,神情只是冷笑。
周正夫的眼中却是一片恨铁不成钢。
这个继女婿,当初看着除了出身之外,哪哪都好,没想到,到了这大难关头,却是顿生外心。
说是要让溱姐儿去外祖家,那隐隐透出来的意思还不是想自己也回娘家?
这是怕老大真定了谋逆罪,他身为夫郎也要连坐吧?
“我不是说了,溱姐儿是咱们家的嫡孙女,是怎么也不可能偷偷弄出去的,就算能出去,你母亲家就敢收留么?听说露儿前些天去你母亲家柳府,等了两个时辰都没见着正经的主子出来露脸!”
这柳家啊,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当初沾光打秋风的时候的亲热劲儿,再跟如今的冷脸子一比,哪里配称一声亲家?
就算是把溱姐儿送到柳家,只怕柳家也会迫不及待地把定国公的嫡孙女给送走或是出卖了吧?与其那般受零碎之侮,还不如一直在真正疼她的长辈膝下,能护得一时是一时。
“行了,别罗嗦了,天要下雨,爹要嫁人,随他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