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喜柿一个人来到了医院。
宋家惠看到她带来的“礼物”都是标准看客人的东西。鲜花、牛奶、水果、营养品。
“你这是看领导还是看客户啊?”宋家惠埋怨说,“听你大姐说,你很会做饭。怎么不做点拿手的适合病人吃的,比这些更实惠。人与人要想增进感情,不是花钱多说,而是用心。”
潘喜柿听着宋家惠的话儿没接茬儿,给病人做好吃的,那需要很深的交情吧?而且自己连宋家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潘喜柿只觉自己既然来探病,那就要买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东西有没用不要紧,主要是挑不出毛病,看着好看。这样被劈头盖脸地评论一通,心底有点不开心。
“找我有事儿吗?”潘喜柿问。
宋家惠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和这个女儿有仇,不然明明之前想得好好的,可是见了面,看到对方的脸,她就觉得灰心,这哪是母女,明明就是陌生人不如,看望病人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明显就是应付差事。
“我是伱妈,我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一定要有事才叫你来吗?”
“我就是觉得奇怪!”潘喜柿实话实说。
“你这个人,本来就很奇怪啊!”宋家惠说,“这么多年跟自己都亲爸亲妈不相好,跟一群无良亲戚好成一家子,现在吃了亏,上了当,该知道后悔了吧?”
“我从来没后悔过,谁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谁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强迫说服自己不在意。只是今天要是来和我说这些,那恕我无可奉告!”潘喜柿一个字也不想提,觉得思考这些就是浪费时间。
宋家惠啧啧两声:“看看这样儿,看看你这样儿,要不然都说你讨厌呢,你这丧样儿,真是吃不了香东西。在社会上也吃不开!”
潘喜柿说:“我在社会上很吃得开呢!在机构里一个人可以带十几个班。收入比你两个女儿不知道高多少倍。现在新港最好的中学市一中,进校就带毕业班,而且是班主任。我相信一中的领导们也不是傻子吧?而且学生的家长也不是傻子吧?现在领导和家长还有学生都对我好着呢!这就叫能力!”
宋家惠说:“你一见我就没好话,我不是希望你好吗?大人一教育你,你就顶嘴,这是大毛病,到了社会上要吃亏的。”
“再说一遍,我在社会上没怎么吃过亏。”害她的往往都是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对这些人从来没有戒心。
宋家惠一阵头疼,这个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潘冠霖对小女儿说:“你妈跟我商量了一下,你现在工作也不稳定,赚钱也不容易。你们学校附近的房子都不便宜,别浪费那钱了,来家住吧。新怡那屋子回头买个上下铺,你们姐俩同住一屋,我们都能照看着。”
“我去你家住?我刚搬了新家,目前没有这个需求啊!你们这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了?”潘喜柿觉得非常莫名其妙,一直以来都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前段时间更是要形同陌路了,这忽来的亲热,让她不仅提高了警觉,甚至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是夸张,完全是瞬间而来的身心反应。
宋家惠的声音不觉高了起来:“不是你之前说要来家里住的吗?想让帮忙的也是你,现在说不需要的也是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潘喜柿说:“我那是什么时候向你们开口求助的啊?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们现在想起来来?我要是一直等着,早就流落街头,不知道被人贩子拐哪里去了?你们可真有意思。”
宋家惠说:“当时你既然有困难,就应该有个求人的态度,你但凡多说两句,多求求我们,我们能不同意吗?你一个孩子,还让父母上赶着你吗?”
“你们为了潘胜男和潘喜红可没少上赶着,也没少在亲家那里受委屈。”潘喜柿越说越烦,好像这是个无底的黑洞,一旦有一点牵扯就要把人吸进去,“如果是让我去你们家住,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你们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宋家惠说:“行了,我也不跟你抬杠。我这心脏跟玻璃似的,我就是惦记你而已。”
“之前确实有些走投无路,可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们惦记了,我挺好的。”潘喜柿不带一点感情,也不觉得半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