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喜柿和大姐分开前最后说:“商言的学习状态我一直都是很有信心的,他是那种需要被周围人激励的孩子,现在我觉得正是他向上的好时机,如果状态没有上来,以后在学习上就更被动了。还有你把我关于打游戏这个事情的观点转告给他们。我觉得其实家长也不要把孩子打游戏全部视为洪水猛兽。我也打游戏的,其实只要不耽误干正经事儿,早接触一点其实比晚接触更好的。”
潘胜男自己不打游戏,但是她教书这么多年,接触了这么多十几岁的孩子,她也是赞同潘喜柿对打游戏这件事所持的的观点的。
商言彻底摆烂了,家里的长辈都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商学海天天在电话里发泄情绪,跟神经病似的,搞得潘胜男不厌其烦。她来到父母家,一起讨论孩子都教育问题。
果然,潘胜男刚谈到游戏,潘冠霖就窜了:“商言的学习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打游戏。可以说打游戏已经是影响学习的万恶之源。你这个当妈的、当老师的竟然有这样的谬论。大人当然有自控能力了,商言只是个学习不好的14岁孩子,要是学习好,自控能力强也就罢了,现在打游戏还对他有好处,这不是胡闹吗?”
潘胜男耐心地解释说:“自控力就是摔了跟头爬起来,自己总结出的经验教训。我以前交过的好几个学生,在重点高中的时候还是尖子生,家里看得非常严格,到了985大学就彻底放飞了,迷恋上了游戏,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到了挂科退学的地步。可见,有时候该走的弯路还是要走的,自控力这个事情必须是用自己的意识来控制的。”
潘冠霖说:“是你让严格要求商言的,现在又不同意一刀切。也不知道伱要干什么了,莫不是就是为了折腾我跟你妈?”
“这教育不得变通吗?总不能一个方法用到黑,您的教育方法在我们那个年代”有用,可对商言没用!电子产品确实必须要控制,可是得有一个过程。还有篮球和架子鼓也一样,你让一个对学习根本没有兴趣的孩子,从今以后生活里只有学习,他受不了的。”
潘冠霖反问大闺女:“那你说怎么办?”
潘胜男说:“我之前和商言之间非常注重沟通,做这个决定之前要把他说服了,最起码是提前说,让他得有个适应的过程。这么一刀切,他肯定接受不了。”
潘冠霖说:“我早看出来了。商言什么都能接受,比如纪律不好,礼貌不好,成绩不好,就是不能接受不打游戏,就是不能接受不能玩儿。他现在是把所有都事儿都放在特别重要的位置上,只把学习当作茶余饭后。你让我更他好好沟通,怎么沟通,你去沟通啊?你沟通了快9年了,最后孩子教育成现在这样?”
潘胜男说:“以前,我不让孩子玩儿的时候,不是你们说别把孩子管得太严,等孩子长大些,自己就全都明白了吗?”
宋家惠说:“胜男,以前都不算了,咱们就说这次期中考试,怎么才能把他的成绩提高上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没有一科学得好的,别的学科都可以说是之前的底子差得有点时间提高,可是刚开的化学呢?都是刚开始学的,人家就能全掌握,他就基本上全都不能掌握。”
潘胜男说:“反正以我对商言的了解,这样是要出问题的。”
“慈母多败儿!”潘冠霖说,“商言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现在想想你之前花那么多的时间带孩子去旅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孩子的心都飞了。我看也不是孩子想旅游,就是大人玩儿心重。拿孩子当借口,满足自己,今年你们别想旅游,给我关在家里好好学习。”
潘胜男说:“爸,您这不同意孩子上补习班,也不同意孩子旅行,您还恨不得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教育,时代已经不一样了。说句直白的话,如果没有特长,总不旅行也不打游戏,孩子都没法和同龄人交流。”
“大人太虚荣,孩子也被带偏了。”潘冠霖说,“你们小时候哪有比吃比穿比享受的?念书回家还得帮父母干家务,学习和个人生活都料理得挺好的。哪像现在的孩子,学习是家长和老师的事儿,自己的生活要是没大人管都能生了蛆。”
潘胜男说:“爸,那商言小时候都是谁惯的啊?”
正说着,潘喜红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父母和大姐又在为了商言的事情开会,洗了手就去屋里找笑笑。笑笑的尿不湿早就脏了,孩子自己趴在围栏里睡着了,围栏都地面铺的是塑料泡沫,没有枕头没有褥子,一个塑胶小熊的玩具就卡在孩子的心口,做母亲的一看孩子的情形,整个人的情绪瞬间就不好了。
潘喜红刚把孩子抱起来,笑笑就哇哇地哭了起来。她抱着孩子走出来对着父母说:“妈,笑笑这尿不湿多久没换了,现在天冷了,孩子自己睡觉也没人知道,手脚都冰凉的。你看孩子都流清鼻涕了。”
宋家惠赶紧站起来说:“你大姐来之前笑笑自己玩得挺好的,谁知道这才说了一会儿话就睡着了。”
潘喜红一边儿哄着孩子,一边儿对母亲说:“你们一聊商言的事儿时间能短吗?孩子八成是自己哭累了睡着的,奶瓶也是凉的,你们可真行。”
宋家惠见二女儿说着说着眼角都发红了,赶紧解释:“笑笑现在就不爱喝奶,扔一边不喝可不就凉了。听听你说这话,知道的是亲姥姥,不知道的以为姥姥是后的呢。”
潘胜男也皱起了眉头:“现在笑笑这个年纪应该锻炼自己用马桶了,还用尿不湿这个习惯可不好。”
潘喜红看着大姐,口气不善:“你们商言的习惯好,这么大了就知道霍霍家,就知道气姥姥姥爷,一玩上游戏就跟神经病一样,大吼大叫的。不是他把笑笑吓哭,就是爸妈对商言整顿纪律把笑笑吓哭,我要是有一点办法,也不把孩子放这儿。”
潘冠霖对二女儿说:“你这是怎么了?商言马上要中考了,就这一年最关键。笑笑睡着了你妈没看见,至于吗?你们小时候在内蒙那个托儿所里,一个阿姨看几十个孩子,能保证不摔着不碰着就很可以了。你们还不是一样成材?”
“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个时候一样吗?”潘喜红忽然更加激动了,“您得跟孩子交流,得按我排的时间表,该读书读书,该喂辅食喂辅食,该出去晒太严得晒太阳,该听音乐听音乐,该陪孩子一起玩耍要一起玩耍。你们看现在笑笑都什么样了?再说,商言是最关键都一年,我就不是最关键的一年吗?他考上重点高中是为了上985,上985为了能有个好工作。他现在还没八字一瞥呢,可我现在的工作如果不能评上职称,年底竞聘时,可能现在的岗位就保不住了。”
宋家惠一听就慌了神儿,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二闺女说得没错,好好学习最终就是为了有一份好工作,二闺女目前也是到了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啊:“那怎么办?”
潘喜红红了眼圈:“实在不行,我就去图书馆当管理员,工作清闲,好看孩子,也省得给你们添麻烦。”
潘冠霖赶紧说:“博士毕业去当图书管理员,亏你想得出来!我跟你妈什么时候嫌你麻烦了,商言是我的大外孙,笑笑是我的大外孙女,我知道你们工作不容易,都想给你们把孩子带好,都想给你们分忧。”
“有什么新鲜的,图书管理员也不是没有博士毕业的!你们也知道我的性格,我是想把事业和孩子都弄好了,可是就在我全心全意拼事业都时候,笑笑已经被落下了。她现在跟同龄人比就是个学渣,你们看看别的同龄孩子都在干什么,她还在穿尿不湿,像个小狗子关在围栏里。”潘喜红说着说着,忽然就哭了,“你们心里只有商言,笑笑在这儿根本就不占地方。你们应该知道,孩子每一个成长的阶段都很重要,不光是青春期。”
两个闺女都是心尖儿上的肉,两个孩子按道理老两口还是跟商言对感情深一些,但是笑笑扯着二闺女对心,已经到了严重影响工作的地步了,他们只好顺着潘喜红的意思请一个保姆照顾孩子的日常,顺便做饭。老两口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大外孙辅导功课,还有陪着笑笑,这个钱还不能让二闺女和大闺女出。
潘冠霖私下对宋家惠说:“两个女婿对咱们心里都是有意见的。商学海就别说了,现在一肚子意见,本来就对咱们对能力充满质疑,他的钱咱们可再也不能沾了,落人口舌啊。老二女婿本来家庭条件就一般,贷款好几百万,就靠他们夫妻两个自己还。咱们自己用退休金请保姆服务大家,孩子们也能念点好儿。”
宋家惠说:“我跟你想的一样,只要咱两闺女都家庭幸福,别说钱了,命都能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