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不是,我没有——”姚承安见聊天的势头不对,一路要向悲伤的方向去了,忙打断陆见森,有些愧疚地挠着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只是想说,嗯……”
大门在这时候应景地开了,向海手里拿着杯热巧和三明治,朝他俩看了一眼,又立马撇过眼神:“你们已经认识了啊。”
姚承安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似的朝他冲过去,大力扇着他的肩膀,又语塞着半天说不句完整的话来:“你,靠,还是不是兄弟了?”
向海只是看了他一眼,神色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姚承安看了他俩一眼,耸耸肩,准备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他给那漂亮男孩儿的第一印象够差了,现在及时止损,将来说不定还有补救的可能。
——丝毫没察觉自己的想法有多gay的姚承安吹着口哨,朝陆见森挥挥手,露着他引以为傲的大白牙。
却见陆见森迟疑地走了两步,最后定在了他的方向:“我爸爸说,她会在天上保佑我的,所以我不用为她难过,你——你外婆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姚承安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朝陆见森比了个大拇指:“真巧,我外婆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谢谢你啊,见森。”
这称呼一出,另外两个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姚承安虽然不太懂,也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古怪,决定不插在中间当好事者:“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明天课上见啊。”
房门关上,客厅里一下子只剩向海和陆见森两个人,实际上陆见森的本意是想留姚承安在外面,毕竟他这会儿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向海,结果对方完全没回到意,反倒“好心”地把空间让了出来。
“吃吧。”向海把东西放在桌上,推到他那边。
陆见森迟疑着,还是坐了下来,小口咬着三明治,他实际上很饿,但又不想吃东西,矛盾地整个人都不舒服。
向海去房间里拿了电脑,在他面前坐下,气氛沉默了下来,他不像姚承安一样会给他抛问句,大部分时候,他不问,他就不说。
这让他想起高一那会儿,早春的时候星巴克出了款新品,是草莓味的拿破仑,他特别喜欢,可是稍微去迟了点就售罄,于是每周末都眼巴巴地在星巴克门口坐着,甫一开门,就进去买。
向海自然是要跟着他的,不但跟着他,还要规定他先把早饭吃了,才可以吃甜品,他又吃不惯那些西式的早餐,他就跑两条街给他买,豆浆油条小馄饨,回回不重样,回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他们俩就在外头的座位上吃,你一口我一口,有时候他闹脾气不肯要,向海还要哄着他一点点喂。
其实星巴克的三明治只不过是众多他不喜欢吃的东西里面稍微能下肚的一种,那会儿他只是不想看对方总是跑得浑身是汗,那会儿外头的风还冷得彻骨,哪天吹感冒了可不行,就撒谎说自己喜欢吃这款。
陆见森细嚼慢咽地吃着,用舌头把里面不爱吃的陷挤到旁边。
以前是恃宠而骄后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体贴,现在是没得挑,只能吃这个。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吃到那种拿破仑是什么味道了,草莓的季节短,没多久就下架了,下架的那天他还闹,向海后来带他去吃了三四家甜品店,最后成功作到自己上吐下泻了一晚上,还拉着对方一块儿熬夜。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他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向海为了陪他,翘掉了每周日早上的竞赛集训,导致在那学期的市竞赛里只拿了二等奖,失去了去省赛的资格。
他还记得那天他趴在他们家的窗台上,看凶神恶煞的向父恼怒地把手边能拿到的各种东西都往向海身上砸,他也不反抗,就任由他砸着,把烟灰缸,酒瓶子,杯子盘子都理好放在一边。
陆见森死咬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出声,他想冲进去阻止那个疯子,可是又怕,腿软得面条一样,不扶着墙都站不直。
那场责罚在一盏灯碎在向海脑门上停止,血花贱得到处都是,陆见森站起来想要拍窗户,却见向海侧脸到他的方向,把食指放在嘴巴上,用口型安慰他,“团团乖”。
“团团,怎么了?”
陆见森猛得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很久了,手里的三明治还在几分钟前的样子,一旁的热巧也不再冒热气了,黑糊糊的,有些难看。
“不好吃么?没胃口?”
“没,没有,”陆见森摇着头,刚才那声团团和过去的声线合了起来,让他一下子有种穿越回去的感觉,可他一抬头看眼前人,又生出物是人非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