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晶晶在画一幅画。
给它一个美丽的名字,孤独的园丁,怎样?
必定,他得继而具备一个美丽的故事。
他在种植一株植物。春、夏、秋、冬,植物纹丝不动,他也始终保持着缄默。
植物在生长,也许没有。但,它理应在生长,分秒不歇。只是这生长用肉眼难以辨认。对,现在还难以辨认。
看客络绎不绝,但像流水。热闹是热闹,也比冷清更冷清。
这冷清难以承受。这冷清,有时候会咬耳朵,脆生生疼。它在心上翻江倒海,但也只是如此。不会受伤,但,绝不轻松。
这才是第一个年头。
所以,这故事才刚刚有了一个开头。它不应当进行得太快。要过完这个冬天,第一个冬天。
然后,故事才可能稍稍有进展。你也许才可能看见,这个故事的另一角色出现在视野以内。虽然在此之前,她其实已经在故事里了。
那个时候,在第一个冬天结束之前,她就已经在和他隔着点距离的地方了。那时,她还没有靠近他。也可以说,那时她一直刻意同他保持着一些距离。
或者,你也可以认为,她其实一直在走向他。而,直到她真正走入视野以内,这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现在,在第一个冬天结束之前,故事也要讲完了。这个孤独的园丁的故事,要暂时从眼前挪开。他太孤独了,他的故事又太冷清了。视线稍稍离开他,并不能够对他产生丝毫影响。他的那株植物,也一样。
一幅画也能成为一个故事么?当然。
黄晶晶把视线从那里移走。她抖出一支烟,夹在手上。马路拿出打火机点上火。黄晶晶又把烟放下,吹灭马路手上的火。
“画完了啊?”马路说。
“应该吧。我休息一会儿。”黄晶晶说。
“结局呢?”马路说。
“不确定,还在找。”黄晶晶说。
“灵感来自哪里呢?”马路说。
“无中生有。冲动。今晚找不到的话我就不找了。”黄晶晶说。
后来,下一个春天来临了。终于。而她也终于进入了视野。
这恐怕是必然的。因为直到那时,她始终保持着对他的好奇,也许是对那株植物的好奇。反正她一直都在好奇着。直到,她再次走出去,又走出了视野。
这个,应当补充说明一下。她一直在走着,他一直守着那株植物。这结果是必然。
当她再次又走出视野,当孤独再次肆意膨胀,在此之前,故事已经具备了一切内容及意义。
他的孤独,其实并不确定。他始终守着那株植物,一直无动于衷。当她来过,当她来了又走了,他也一直如此。他看上去就是这样的,始终无动于衷。
他从来不知道孤独吗?他从未感受过因此而来的痛苦吗?所以才要让她去弄个明白吧。
她去了,但,她是否已经得到答案了?这竟再次成为了一个不得而知。
你只能够看见的是,到现在为止,第一个冬天还未结束,她还未走到距他足够近的位置,甚至还未走进你的视野。
黄晶晶自己点上烟,马路看书。
“好饿啊,我们去吃点什么吧。”黄晶晶说。
“这会儿吗?不嫌时间有点晚了吗?”马路说。
“正好。宵夜呗。我晚饭还没吃。”黄晶晶说。
“我就知道。”马路说。
“可以走了么?”黄晶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