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的目光从未停留在自己身上,自己又当如何?
却不见两兄弟离去之后,“苏茶”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红晕和羞涩也瞬间消失不见。她的眼底只剩下冷漠空洞,抬起袖子狠狠的擦了几下江明灿先前亲过的地方,转过身扶着树干干呕不止。
做完这一切后,她回望兄弟两人离开的方向,神情愤愤,眼中渐渐盈满泪水。
是了,哪怕她如此作为,为了生存另择良木,他也不愠不怒,甚至不曾回眸一眼!儿时的约定之于他,不过是一场挂在嘴边随口撒放的戏言,是自己顾自当了真,较了真!
失望?她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失望呢!
“苏茶”一抹眼泪,向着相反的方向大步远去,再不回看一眼。
像是替“苏茶”哭泣般,天空中几滴雨水滴落,在地面氤氲开,渐渐淅沥地汇成一片。
低头抬头间,空旷的花园被粉墙围起,古榕塌缩成一株残枝一一
再熟悉不过的院落,竟是回到了云华轩。
苏茶看向紧闭的屋门。
只见一名白衣公子撑着伞默然站在门前,另只手提着食盒。廊檐很窄,雨水自瓦檐劈里啪啦地砸下来,在朱红色的伞面敲出脆响,水滴如串珠坠落伞尖,将他未被完全遮挡的肩打湿了大半。
江明锦垂着头,神情郁郁。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屋里的人没说话。
“春黛说给你送去的饭菜你也没吃,我便带了些瓜果过来,兴许你会有胃口,”江明锦柔声劝道,“现在感觉可有好些?多少吃两口,病才会好得快一点。”
还是无声。
江明锦黯然沉默了片刻:“……我不是明灿,不会说好听话哄你开心。你恼我也好,不想见我也罢,但身子终究是自己的。虽只是风寒,可若不好好将养,日后落下病根……你难受,我心里更是难受。”
隔着门,江明锦絮絮叨叨地劝着。
雨声夹杂着男子温柔的低语,整个院落亦仿佛被他撑起的伞盖住,圈起只属于两个人的一方天地。
而苏茶,不过是个意外的闯入者。
江明锦说了许久,门内还是一言不发。
“……我知你与明灿不过是逢场作戏,”他轻声道,“你心中苦楚,绝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般,是贪图江家富贵,想攀得高枝,才在我与明灿间转圜。”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是我无能,未能给你庇护……否则,否则你也不会如此……”
“……今岁科考我已入闱,倘若得以高中……”他眼中熠熠生辉,“我会向母亲求请——”
“娶你为妻!”
说到最后一个字音,他带了几分颤抖。
江明锦目光灼灼地看着门墙,试图穿过紧闭大门,看见女孩儿此刻的表情和动作。
她是在微笑?
又或是流泪?
是欢喜?喟叹?
还是因为病体躺在床榻沉沉睡去,他所言根本没能听入耳中分毫?
时间缓缓流淌着,嘀嗒雨声在静默中放大,远处闷雷滚动,紧张的呼吸揉着期待,在等待中发酵。
他静静地等着,等着。
一直等到眼底的火花渐渐微弱,最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