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看见了,他没有制止,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较量。在桑下的眼中,陆行渊不过问道修为,和谢陵相差无几。可是谢陵给了他非凡的地位,这让桑下生出考验的心思。他可以容忍谢陵的年轻气盛,但不能容忍这其中有不稳定的因素。陆行渊和桑下对掌的一瞬间,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修为,化神中期,甚至不到归墟。显然他不是厉害,而是借用外力遮掩了自身的修为。陆行渊轻笑一声,他的灵力冲散了桑下的考验,稳稳地把他的手掌推回去,完全不废吹灰之力,自然地就像是普通的接换丹药。桑下刚收到掌心传来的反震之力,手指发麻,脚步微错。他惊愕地盯着陆行渊,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一旁的谢陵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没有呵斥桑下,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带着人离去。桑下盯着自己发颤的手掌看了良久,佝偻的身躯在错落的光影中矗立良久。“师尊重回此地,物是人非,难免会有需要用人的地方。这里是妖族的暗桩,经过今日的较量,他之后应该会给师尊行个方便。”谢陵在暗卫的视线下接过陆行渊手上的丹药,动作自然的很,仿佛他和陆行渊就是进来买个丹药,随意逛逛。陆行渊用神识遮掩了他和谢陵的声音,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并不清楚。“魔族在此地也有暗桩,你不必为我担忧。”陆行渊道:“他毕竟是别人的势力,暂且为你所用,在你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之前,我怎好让你为难?”早在两年前,陆行渊就让怀竹把魔族的消息网铺出去,这里一样有魔族的眼线,而且藏的更深。陆行渊知道谢陵是为了他好,但看那人的反应,并不是会轻易服软的人。短时间能以威压压制,长时间就得用手段收服。“我修为弱,又是混血种,他们心里不服气也是人之常情。”谢陵叹了口气,耳朵耷拉下来,显得又委屈又可怜:“我的狼威能震慑一时,不能震慑一世,修炼才是根本。但修炼不是朝夕可以速成,师尊,倘若他们欺负我,我该怎么办?”“有我在,谁敢欺负你?”“师尊是现在才回到我身边,在这之前,我们天各一方,没有你,他们可不就在欺负我?”谢陵一脸认真,从储物戒里翻出一块玉简,拿到陆行渊的眼前晃了晃,道:“你瞧,我都记着呢!”陆行渊愣了一下,恍惚想起来是自己让谢陵记着那些人,说会给他讨回来。他眼底浮现宠溺的笑意,伸出手握住谢陵的手腕,从他手上拿过玉简,道:“既然你都记着,那就放在我这里,我们一个个找过去,给你出气好不好?”谢陵莞尔,狼耳朵又直立起来,笑容灿烂道:“好!”皇城,卫家。被谢陵摆了一道的谢廉背过身就没有好脸色,他一直压抑着情绪,沉默不语地跟着卫元道回家。卫家的下人很会察言观色,从二人细微的神情变化中不难看出他们这次出去没有讨着好。微微收敛脸上的笑意,以免被殃及池鱼。不过卫家不是所有人都会看脸色,被送回家休养的卫英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一直守在前院,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看见二人的身影,连忙起身迎上去。“爹,表哥,那个姓白的有没有跪地求饶?你们二人亲自出马,看他还敢不敢嚣张。”卫英喜笑颜开,自顾道:“他的那只雕比我的环眼白头秃鹫厉害,你们能不能帮我要过来?”卫英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由着自己的性子叫嚣,喋喋不休地想象着陆行渊的窘态。谢廉有些心累,从小到大,就算是谢道义独宠谢迟那些年,他也没有吃过这种亏。可是今天为了这个不成器的表弟,他被谢陵摆了一道,还不能和谢陵撕破脸皮,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舅舅,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不想今后再处理任何相关的麻烦。”谢廉连凳子都没坐下,就转身往外走。卫元道没有挽留,他提醒谢廉道:“我知道你想要谢陵这个助力,但这小子不识好歹,铁了心要和你作对,你当断则断,不要受其所累。等眼下这桩亲事成了,你还有天衍宗这个后盾,有没有谢陵并没有那么重要。”谢陵是一颗充满变数的棋子,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他没有家族没有后盾,就没有牵绊没有顾忌,他可以选择和任何人鱼死网破。正因如此,大家才不想得罪他。因为他们身后的关系错综复杂,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谢廉沉下脸,目光冰冷道:“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我想要的我得不到,旁人也别想得到。”从小到大,谢廉自认不管是家世还是才情都不输任何人,为了留住谢道义,被谢道义夸赞,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他深以为自己能从兄弟间杀出一条血路,没曾想遇上谢迟。云棠夫人在谢道义心里的地位无可撼动,连带着谢迟也成了谢道义的唯一。谢廉渐渐地接受了自己争不过谢迟的现实,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争不过就化为己用。只是谁也没想到,恩爱夫妻也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谢廉重新看见了希望,这一次,他会把所有的绊脚石都踩在脚下,让他们永不翻身。许是谢廉的神情太过狰狞,状况之外的卫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他仔细观察谢廉和卫元道的神情,编排陆行渊的声音低下来,不敢在胡言乱语。他虽然骄纵蛮横,但也清楚卫家和表哥才是他能飞扬跋扈的根本。如果没有这两个后盾,旁人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谢廉走时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只是给卫元道使了个眼神。卫英不由地心里发怵,等人走的没影了,他才看向卫元道,忐忑道:“爹,这次的事你们出面也不行吗?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连你们都要忍让三分?”卫元道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冷哼一声道:“他算什么东西?放在平日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卫元道心直口快,说完后顿了顿,神色有些许凝重:“你表哥忌惮的是谢陵,他大婚在即,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不过你也别担心,得罪我们卫家的人,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爹早晚有一天会让他跪在你面前求饶。”卫英从不怀疑卫元道的话,而且就算卫元道不行,他背后还有一个祖爷爷。难道他们卫家近千年的基业,还会害怕一个二级宗门的弟子?谢廉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回了家,只希望卫元道能把个中厉害分析给卫英听,让卫英这段时间给他安静点,少惹事。谢廉脸色差,府里的人没有凑上前来自讨没趣,只有管家上前说了一些家里的安排,谢廉很快就把人打发了去。他回到房间,解了外裳,正想休息小憩片刻。屏风后忽然闪过一道人影,在谢廉没有反应过来前,那人从屏风后面绕出,伸手拦住谢廉的腰,把人搂进怀里,暧昧地咬着他的耳朵道:“听说你今天受了谢陵的气?”突然冒出来的人影把谢廉吓了一大跳,熟悉的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面色泛白,想要挣脱来人的怀抱,挣扎间反而被人从身后压下来,直接抵在桌子上,上半身趴下去,后颈被一只宽大的手掌压着,脸和桌面紧贴。这个暧昧又狼狈的姿势让谢廉呼吸急促,脑海中闪过无数暧昧的记忆,苍白的面容瞬间染上血色。站在他身后的人狎昵地隔着衣衫轻抚他的腰身,冷笑道:“怎么?有了新欢就想忘了旧爱?我碰不得了吗?”来人动了怒,那双修长的手在谢廉的胸前掐了一下,谢廉吃痛的呻|吟染上几分愉悦的尾音,一双眼睛蒙上了水雾,斜扫来人,嗔怒道:“你知道我受了委屈,怎么还舍得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