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浑若不知,唤太医令道:“王卿诊脉吧。”
太医令巴不得这一声呢,赶忙上前,为婉儿切脉毕,先暗自松了一口气。
“上官娘子身子已无大碍。依臣之见,就不必用药了吧?”太医令回道。
是药三分毒,这话不错。
婉儿本就不是病了,而是困饿兼劳累所致。
想到如何“劳累”的,婉儿眼神不自在地往榻内飘了飘。
真是一样米养两样人,她累成这样,武曌却还一切如常,好似根本就没经历过那番欲生欲死似的,好气啊!
武曌听着太医令的回话,颔首:“也好。”
她难得极客气地对太医令说“有劳”,又吩咐赵应“替朕送王卿”。
太医令要被她吓死了,脑袋里的第一反应不是太后心情很好,而是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太后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然太后何以如此反常?
出宫的一路上,太医令心情忐忑地把自己在驾前的言行从头至尾想了两个来回,也没想出来到底哪儿不妥当。
也许……太后是真的心情大好?
太医令的腹诽武曌不知道。
她此刻只知道守着婉儿,这种“守着”的心情,真是微妙极了——
总之就是和“好”这种感觉,脱不开干系的心情。
武曌有种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的感觉。
赵应特别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说是去遵太后懿旨赏赐御厨,其实那种事还用去很久吗?
婉儿猜那老太监一定是赏赐完御厨,就躲起来不见人影儿了。
无非就是怕他自己杵在这儿碍眼,或者说怕武曌嫌他碍眼,想做点儿什么都放不开手脚。
想做……做点儿什么?
还想做什么!
婉儿圆了圆眼睛,警惕地睨武曌。
武曌也眸子微张,颇为无辜地回看她。
两个人当真大眼儿瞪小眼儿起来——
殿内空旷得只剩她们二人,然后就陡然安静下来,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婉儿抿了抿唇。
“我睡了多久?”她问道,眼睛从武曌的脸上离开。
武曌挑了挑眉:“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婉儿皱眉。
怎么突然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就这么没营养起来?
婉儿开始怀念两个人之间蜜里调油的曾经,以及不久之前经历过的烈火烹油……
婉儿的小脸儿不争气地又浮上了热意。
“若是久了,就不止太医令在此了。”武曌幽幽地又道。
婉儿听她话里有话,斜眉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