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在武皇后的身边侍奉一日,便要有自己可以倚仗的东西,让武皇后即便某一刻想要动她,也要掂量掂量她的分量。
那么,能让未来的“天下一人”的女皇陛下,有所忌惮的,能是什么呢?
婉儿深深地忧愁了——
无论那种“忌惮”是什么,婉儿都觉得,武皇后真的想杀她,根本不必忌惮什么。
婉儿犯愁的当儿,太子李弘已经步入殿中。
以他多年为太子的敏锐洞察,他马上就发现,殿内除了母后,还有一个姿容出众的少女。
这少女年纪和太平公主相仿,穿着低级女官的服色,是母后身边新进的女史吗?
太平……
李弘皱了皱眉,心头划过复杂的情绪。
李弘强耐下对于婉儿出现在这里的疑惑,向着母后躬身行礼。
武皇后此时端坐在前方,下颌稍抬,眉目间带着属于大唐皇后的倨傲仪态。
李弘自然感觉得到。
他暗自咬了咬牙:母后没有让他起身,他不可能自己站起来。
殿内一时无声,大概几息的光景,却仿佛过了几十年那么长。
母子之间,无声地对峙着。
这种气氛,仿佛将殿中所有的空气都抽空殆尽。婉儿立在一旁,都觉得心头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武皇后刻意如此姿态,就是在气势上打压儿子,让儿子胆怯。
婉儿猜想。
她小心地、偷偷地小口小口地呼吸着残余下来的一点点空气,让自己不至于被憋死。
终是李弘挨扛不住这种压力,俯身拜道:“母后明鉴!太子妃裴氏无辜,请母后恕罪!”
他说着,“咚”地叩下头去。
那么一声,额头垂在殿中金砖上。
婉儿的心脏,为之一颤——
太子妃裴氏?
那个跪在殿外,脱簪待罪的年轻女子,是太子妃裴氏?
而且,太子妃已经怀有身孕了?
婉儿的脑中,映出了太子妃跪在那里,以手护住小腹的样子……
究竟犯了什么错,至于以有孕之身而脱簪待罪?
婉儿的眉头拧起,不由自主地去看武皇后。
而在此时,她的脑中灵光一闪,蓦地联想到了之前跪在殿外的那名女史:裴姓女史!
太子妃姓裴,女史姓裴,所以,武皇后是因为恼太子妃,而殃及了裴女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