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就很暴躁:“干嘛?”
“大热天的,吃炸-药了?”那头的男人嗓音如盛夏里的一泓清泉,褪去了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强势疏冷,现在完全是一副熟稔语气。
夏渔此刻没心情跟他叙旧攀交情:“开车呢,有屁快放。”
江枫也不恼:“约个饭呗,庆祝你爱情-事业都快遇到第二春。”
这人损起人来不带脏字,夏渔心里窝火:“今天遇着贱人了,吃不下。”
“贱人这么帅,不来你损失大了。”
夏渔“呵”了一声:“我损失当然大了,我看到你乳腺就疼。”
那头愣了愣,“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就疼上了?哎我说夏渔,几年不见,你创业我还能接受,怎么一开口就开车?好歹给我个心理准备。”
这贱人倒先埋怨上了。
“我没给你心理准备吗?我一开始就说我在开车,让你有屁快放。”
“行,你路怒症,我懂了。”
“你懂个屁。”
“你一女的,怎么成天屁不屁的。”
“我就爱屁这个字眼,亲切,有种你别约我。”
“得,我没种。”
红灯变绿了,夏渔以40码的标准速度慢悠悠开着车,原本不爽的心情,倒是在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中,痛快了许多。
好像,又找到了点上学时的感觉。
高中那会,这种激烈程度的舌战,他们一天要上演十回八回,打起来互相扔书互殴的事也不是没干过,隔几月会闹到班主任那里,班主任一开始拿他们这些青春期的中二少年没什么太好的法子,最后的杀手锏往往都是以“距离产生美”为理由,亲切地调解说“你们要不把座位换了,换了同桌,什么矛盾都解决了”,她是巴不得,奈何每回换完同桌,江枫的成绩就跟自由落体抛物线似的,掉得班主任和他爸妈心惊肉跳,以致他那个做生意且笃信迷信的老爸,认为江枫的最佳风水位就在夏渔身边,坐夏渔身边,年级前十也不是没可能,一离开夏渔,就跟撞了邪似的,年级五百是必然可能。
于是在家长和班主任后来的坚持之下,夏渔倒霉催的和江枫做了两年同桌,全班座位都换了个好几轮了,就他俩形同连体婴从未分开过,以致成为全班同学茶余饭后的笑柄。
“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是这四年来第180次加你微信,赶紧给我通过了,我把餐厅位置发给你。”那头的无赖整得他俩关系多好似的,他说什么她都得照办。
夏渔一身反骨,当然不听他的:“我也第180次告诉你,我微信不加贱人,你发条短信把餐厅名字报给我就行,我自己导航过去。”
那头“嘶”了一声,显然电话那边的人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被伤害的疼痛,最后还是妥协:“行,我发你短信。”
他还不乐意:“发短信要一毛呢。”
又遇上一个红灯,阳光太过刺眼,她架上黑超墨镜:“那甭发了,不吃饭更省钱。”
夏渔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杨师兄要是知道这个管理着几亿投资基金的男人都舍不得给她花一毛,他就会果断放弃游说他投资至上的念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谁都大方就只对她抠抠搜搜的毛病还是没改,深入骨髓,以此为乐,导致这么多年了,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除了贱,就是抠。
当年两人分吃一包方便面,她喝一口汤,他要抢着喝下一口,确保自己一口都不亏。
做不成朋友,那就做彼此生命中的贱人,这应该就是他俩关系的最佳写照。
“饭还是要吃的,咱们老同学重逢不容易,还是需要点仪式感是不是。”那头坚持要吃,只不过诚意不过三两句,到第四句,就又开始欠扁的嘚瑟上了,“约我吃饭的人都快排到年底了,咱们老同桌情分不一样,我让你插个队。”
夏渔露出感激的笑意:“行,我先帮那些人,提前暴打你一顿。”
江枫很快发来短信,三个字的餐厅名,时间是六点,夏渔也没当回事,看完就扔了手机,不打算准时,上午她等他,晚上轮到他等她,这才叫公平。
下午杨巍不在,夏渔组织开会,主要针对的也是最近突然涌现的退费危机。
就在她在马尔代夫度假的那段时间,突然有本地教育自媒体公众号爆料,a市这两年业绩亮眼的至上教育突然暴雷,该机构将大量学生预付款投入新校区扩张,但恰逢国家规范教育行业审批机制,多家投入巨大的新校区消防不达标面临停摆,至上的现金流出现问题。
该消息一出,在家长之中广泛传播,引起大量已经预交学费的家长产生恐慌情绪,纷纷要求退费,杨巍连忙以负责人身份在至上的公众号上澄清,表示这都是不实消息,新校区建设过程中在验收过程中确实遇到了困难,但经过及时整改,已开始教育局的审批流程,至上的现金流稳定健康,希望家长们不要轻信不实消息,他们将动用法律手段起诉该造谣自媒体云云。
即便澄清及时迅速,但之前教育机构频频爆雷的消息还是令家长们相信,至上确实出问题了,问题不小,教育机构多得是,保住自己的血汗钱才是要紧。
趋利避害的本性令来退费的家长丝毫不见少,电视台也来凑热闹,家长在记者面前痛斥至上教育吃相难看,出了事还要遮遮掩掩,退个费还要家长们在门口如乞丐要饭,要负责人出来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