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种地不像寻常人,到什么季节种什么,他在地里错开了季节种菜,利用温度的反差,往往能种出与这个季节不太一样的菜品来,只是他一个人默默的种地,孙氏对买房子以外的事情一概不关系,倒是没人发现这孩子的才华。
在严铁柱看来,栓子这孩子倒像是隐藏在山村里面的星星,无一不是优点。
于氏在女儿的开解下,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自然刚开始的那一段故事让人觉得很恶心,但是仔细想一想,这么多年被人奚落,又不是自己的错。
想通了心里就舒服了,加上李有胜要回来,于氏想到桩桩件件的事,心情越发好。
没人注意到东厢发生了什么,刚才李有才跟孙氏有没有回来,过了一会儿,西厢这边传来肉香味,有个声音在门边响起,声音很小,但大家都能听得到:&ldo;姐,我们家那边灯火都没燃呢,估计我娘还没回来,我饿了。&rdo;
是毛蛋,毛蛋放学回来见东厢那边没有点灯,西厢这边倒是热闹,也没进东厢门就径自在西厢门口坐了会儿,东厢这边热热闹闹的吃饭,也没留神到毛蛋在外面坐了多久,知道肉香味钻鼻,毛蛋再也克制不住肚子里面的馋虫,忍不住讨口饭吃。
孙氏这个人浑身上下长满了心眼儿,布满了七窍玲珑心,随话说一长一短,嘴巴子和心眼子厉害了,手上的功夫就差了很多,她做菜也就是刚到能把菜折腾熟的那个地步,再往前一步确实是为难她了。
对比娘做的饭,四喜跟大丫做的那简直叫饕餮大餐。
---------------
毛蛋心里忐忑的很,不久前三丫站在他家门口看他吃东西,还被他轰走,当时讲的话多难听?
毛蛋忐忑的看了一眼三丫,三丫端着碗夹了菜出去吃了,李家人有个习俗,喜欢盛一大碗菜啊饭啊的,蹲在廊下吃。毛蛋有些不好意思,刚迈进去的一只脚又跨了回来,他好歹也是读书人,夫子说过不吃嗟来之食。
四喜早就盛了一碗饭塞他手里,碗里堆满了菜,萝卜啊,豆皮儿,还有牛肉,喷香喷香的味道直往他脑子里面钻,毛蛋不争气的湿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ldo;你看你,跟姐还用客气的?&rdo;四喜毫不客气的在他手里又塞进去一双筷子,训斥他:&ldo;你娘出去了就没见回来,不想挨饿的就赶紧吃!&rdo;
毛蛋心里又是愧,又是恼,心里还是有些怕这个姐姐的,擦了擦眼泪坐在锅子边就吃了起来,要不说还是四喜的手艺好,毛蛋好久没吃过这么香喷喷的一餐饭,准备再添一碗,看见三丫眼巴巴的瞅着锅里的菜快没了,他知道三丫头饭量大,经常是一顿顿吃不饱的,所以赶紧夹上一筷子。
三丫瞅着最后一点也被毛蛋夹走,心里那个气呀,嘴立刻就嘟了起来,谁知道筷子在碗里打了个圈,到了她碗里:&ldo;妹子,之前哥做的不对,你是个好善意的姑娘,不跟我计较了吧!&rdo;
三丫端着碗在四喜旁边坐下,气呼呼的想,之前你好吃好喝的时候没说过这样的话,如今来我家蹭饭才说好话,我才懒的搭理你,想是这样想,就着碗里的剩饭把最后一点菜吃了。
这会儿功夫,严铁柱跟栓子已经聊到火热,从冬天种白菜萝卜都聊到地里种的玉米,从地里种的玉米又聊到山上的野货,对于这点,栓子深感钦佩,赞道:&ldo;还是严大哥有本事,山里人靠山吃山,有地种地,可说到底,种地只能糊个口,能从山上淘来宝贝,那才叫本事。这山上啊,有野味,有药材,有茶叶,只要有本事,没有挣不到钱的。&rdo;
严铁柱暗暗好笑,看来这一家子看来都喜欢钱,但是各人不同,像秦氏和孙氏那样的,是想从别处剥夺他人的财产,从而获取财富,而栓子跟四喜这样的就是喜欢靠自己,勤劳致富。爱财之心人皆有之,后者可以视为有上进心,而前者则叫做贪婪。
四喜听见两人聊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也凑上来听,于氏看着孩子们聊得开心,便去洗碗去了。
严铁柱见四喜往他边上自在的靠着,并不避讳旁人,心头一暖,又见她脸边上有发丝飘动,温柔的给她扒拉两下扒拉开,四喜偏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一股子窝心的暖意在心里泡开,四喜想浸泡在这层层的暖意里再也不出来,撒娇般瞧着他,他也对她笑,笑的找不到半分平时的冰冷模样。四喜也不知道是要凑过来说话还是想跟他一起待着,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听着他的声音就舒服。
严铁柱说道:&ldo;靠着种地能致富是不可能的,没有土地也是不行的,土地是我们最重要的资本,若是能把地里种的粮食换成更值钱的东西,就比单单种地要划算。&rdo;
栓子听着两眼放光,追问道:&ldo;怎么换成更值钱的东西呢?&rdo;
事实上,每年从土地里面产出来的值钱的玩意儿都是不一样的,比如去年大蒜值钱,今年一窝蜂去种蒜,结果蒜价就降下来了,普通农民哪懂这些玩意儿,经常是人云亦云,即便像栓子这样有头脑的,也拿不准经济的走向。
严铁柱本来想说产生一些衍生的价值,等等,但是这么深奥的东西如何讲得生动浅显一些才能让他们易懂呢,偏生四喜这会儿虔诚的看着他,视他若神灵一般的可靠,搞得他压力巨大,突然瞥到墙角的酒瓶子,说道:&ldo;就比如说种高粱吧,高粱一亩能产多少?换成钱又有多少?可是这玩意儿晾成了酒就值钱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