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他套交情称蓝宵露为路兄,现在倒恭敬地称她为路三公子。蓝宵露明白,他以为自己身后有多大的背景,和荆无言有多深厚的交情,这是想借自己把荆无言拉去,要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姓名不过随便取的,和荆无言也不过点头之交,不知道这个路姓还有几分份量!不过,既然是殷奇志发起的,又附庸风雅地说什么诗酒盛会,想必去的也都是一些自负才名的京城公子哥,反正自己也闲得无事,到时候就去看看。见她接过请柬,殷奇志很高兴,告诉了她时间地点,又再三热情邀请了荆无言一番,荆无言只淡笑不语,态度模棱两可,他仅是没有直接拒绝,已经让殷奇志喜上眉梢。等殷奇志和卓安存离去了,蓝宵露看着荆无言,似笑非笑道:“荆兄,今日我可是随着荆兄狐假虎威了一回!”“狐假虎威?何解?”“狐狸被老虎抓住,为了逃命,对老虎说自己是动物之王,不信,请老虎随它一起看看它巡视山林时动物们的反应。老虎好奇相随,一路所到之处,果然动物纷纷走避,老虎信以为真,却不知道其实是狐狸借自己的虎威让动物走避!”荆无言哈哈笑道:“有趣!”“我只是一介白丁,既无显赫家世,也无千万横财,和荆兄萍水相逢,蒙荆兄不弃,感激不尽。不过既然荆兄折节下交,在下也不敢欺瞒,在下只是布衣路三,与荆兄以为的路三可能并非同一人!”荆无言微笑:“路兄弟以为我把你当成了什么人?”“难道殷兄不是把在下当成了殷公子以为的那个人?”蓝宵露讶异。:众里寻她荆无言淡淡笑道:“路府在下常去,怎么会错认?”蓝宵露嘿嘿笑道:“那在下失言了!”荆无言不在意地笑道:“我交朋友从来只看人,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所以我的朋友,既有达官贵人,也有乞丐布衣,我与他们肝胆相照,不涉利益。路兄不知我的为人,这么想也是正常的。”他这么坦诚,蓝宵露倒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只好尴尬地笑笑。荆无言道:“路兄明日可有时间,今天本想与路兄深入交流,不过殷公子盛情难却,盼明日路兄能给我个做东的机会。”蓝宵露正想明天是不是去拜访一下周显彰,谈成合作,反正要出府门的,而且刚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是有点歉意,便道:“好说,荆公子若是有空,明天还是在云来楼见吧!”两人就此作别。蓝宵露赚得三百两银子,又认识了京城三大才子之一,算是满载而归!现在翻墙爬院,她已经轻车熟路。加上一直以来勤力修习爷爷传的内息运转之法,辅以练功和瑜珈,她的身体已经不是刚穿越时那个弱不禁风的蓝宵露了。从隐蔽处翻出藏好的三角挠勾,轻轻一甩挂在墙头,她立刻像猴子似的轻捷地翻入院内。看着蓝宵露身影走远,荆无言随意地走到路边一个书画摊子前,似乎在欣赏字画,口中却问道:“查清来路了吗?”那书画摊主笑脸迎人,远看就是一殷殷待客的商人,口中却是道:“此人在蓝丞相府出入,却不走大门,每次翻墙入院,不像主也不像仆,更不是蓝府的公子,但也不像贼人。真实身份尚未查明!”非主非仆非贼?荆无言挑挑眉,淡然一笑,放下手中的字画,转身离去。摊主笑脸依旧:“客官慢走!”文舒驿馆。端木长安一身黑锻长袍,他长身玉立,如玉的脸被黑色一衬,更显俊逸非凡,他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目光落在远处的荷塘上,问道:“还没查出来吗?”身后的长随报道:“当日入宫的共有五十多家官眷,丫环婢女一百多人,已经在逐一排查,这两日应该会有消息。另外,已经联系了京城幻影门的人在查,幻影门消息灵通,他们接下的事,从来不会没有结果。”“只是查个丫头,有这么费事吗?”长随有点郁闷,仅凭一面手帕,一个字,叫他们哪儿去找人?有可能见过那丫头的安公公说,见到太子之前遇到个丫头,是刘御史府里的,但是刘御史府当初随夫人小姐去的两个嬷嬷两个丫头,根本没有一个名字中有宵的。要不是那丫头说了假话,要不就是找错了方向,根本不是那个丫头。端木长安淡淡地道:“再过十天,我就要回国了。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查到此人!”“是!”端木长安目光微眯,对随侍在侧的太子太傅冯安皓道:“司城尚贤果然是个无用之人!”冯安皓隐晦地一笑,道:“看来东夏国很快就有热闹好瞧了!”端木长安眼中掠过一丝阴戾的笑意,道:“我一向喜欢看热闹!”太子东宫。司城尚贤大发雷霆,一个茶碗重重掼在黎松石的面前,溅起一片茶水和几片碎瓷,他指着黎松石,咬牙切齿地道:“废物,废物,你难道要我告诉端木长安,我大夏国竟然连个企图谋害邻国太子的人也找不到?我颜面何存?大夏国颜面何存?”黎松石纹丝不动地跪在地上,头垂得极低:“太子息怒,属下等已经尽力查找,排除蛛丝马迹,一定能找到那个人!”“告诉我,要多少天才能找到?”“十……十天!”“十天,十天端木长安就已经离开我大夏国了,你查到结果,又有什么用?”黎松石脸色灰败,无言以对。司城尚贤烦躁之极,这事父皇已经知道,若是他查不出背后之人,父皇一定会觉得他能力有限。再说,查不到幕后之人,端木长安岂会善罢干休?幕僚董恩益一直垂手站在一边,这时道:“太子,这事毫无头绪,行凶之物又是蛇虫,的确难查,黎统领能力再强,也无从下手。依在下看,倒不如想个万全之策!”“还有何策可想?”司城尚贤没好气地道,“事已至此,还能想什么办法?你叫我哪里弄个幕后指使人出来?”董恩益道:“太子,此事干系重大,幕后主使之人自然不会轻易现身,即使查到,怕也已经没有对证。但端木太子所要的,不过是交代,而皇上所要的,不过是结果。那么,太子使给皇上一个结果,给端木太子一个交代!”这话说得隐晦,太子虽然并不聪明,却也明白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烦躁之气一扫而光,道:“这事就交给你和黎统领,三天之内,我要结果!”董恩益道:“是,太子!”燕王府停云阁的书房,司城玄曦坐在桌案后,荆无言极没形象地坐在屋角一把椅子上,左手里抱着个酒坛。司城玄曦的目光在荆无言的身上转,荆无言的目光在酒坛上转。片刻后,司城玄曦道:“你看见好酒,是不是又忘记自己姓什么了?”荆无言哈哈一笑,道:“不管姓什么,我总不会姓冀,更不叫冀百川!”司城玄曦挑眉,意外地道:“你查到他的消息了?”“当然!”荆无言略有些得意,道:“我幻影门要什么消息没有?”“说吧,多少银子?”“老规矩,一千两!”司城玄曦哼道:“看来不出几年,我不但不想分红得利,连本金也会被你啃噬光!”荆无言狡黠一笑,道:“幻影门消息明码标价,若是不值这个数,你燕王司城玄曦怎么会成为我的回头客?”“那冀百川现在在哪里?”“他已经离了京城,往湖州去了。你所担心的,不会发生。我没看错这个人,他虽然行事不羁,不顾王法,但心有国家,不会做出危害大夏国的举动!”司城玄曦站了起来,负手在房中踱了几步,道:“即使他惩治的都是罪有应得的人,但国有国法,若任人用私刑,国之律法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