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司城玄曦,和赵王玄瑞是一母同胞,都是德妃所生,德妃死时他才五岁,便过在皇后名下,皇后怜他自幼失怙,对他极是疼爱,要什么给什么。除太子之外,另四位皇子皆是文武双修。他们虽然各有封地,却都在京城。:燕王这瘦弱青年口中的五弟正是五皇子燕王司城玄曦。他极是不满地道:“我在三哥府上一待就是这么些天,这些天里我浑浑噩噩什么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三哥难道让我蒙在鼓里吗?叶公公,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司城玄瑞朝叶公公一笑,叶公公平淡地道:“五爷对当时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了么?”司城玄曦烦躁地走来走去,道:“当时,我感觉中了暗器,那暗器有毒,然后我就晕了,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叶公公声音淡然:“既然五爷不记得了,那就别费神了,你是中了暗器,暗器是有毒,你现在毒也解了,人也没事了。在三爷府上又极是安全,你担心什么呢?”“我不是担心,只是不想稀里糊涂!”叶公公不为所动,只是道:“五爷在三爷府里这么些天,也该回你自己府上了。省得别有用心之人拿这事说事,惹下不必要的麻烦。五爷受伤中毒之类的事,趁早忘了,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司城玄曦目光利箭一般往叶公公射去,叶公公却好像没看见一般,理也不理。司城玄曦无奈,终于道:“莫扬他们呢?”“当然是回去了!”司城玄瑞笑了出声,显然是对这叶公公的态度见怪不怪了,他站起来,拍拍司城玄曦的肩,道:“不过是中了暗算,小事一桩,难不成燕王殿下还要一直耿耿于怀下去吗?”他正了脸色,轻声提醒,“五弟年轻气盛,要吸取教训才是!”司城玄曦一怔,脸色肃然,看向司城玄瑞:“三哥,我知道了!”他道,“叶公公说的是,我在三哥府上这么多天,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我这就回府去。”走出几步,他回头,充满睥睨一切的自信:“叶公公,你不告诉我,我自然也查得出来!”当司城玄曦大步走出朗月阁,司城玄瑞笑笑,道:“还是气盛了些,不知道韬光养晦,终于惹祸上身。”叶公公目光深沉:“三爷多虑了,五爷表面桀骜不驯,一径的胡闹,其实事情轻重,他心里清楚得很。而且谋略过人,行事慎密,这次,不过一次意外罢了!”司城玄瑞笑道:“叶公公,你这是在夸他吗?”叶公公垂目道:“三爷不也一向以五爷为荣吗?”司城玄瑞笑了,声音清朗,倒不像一个多年疾病缠身的人,他叹了口气,道:“五弟是为了我,为什么你觉得这次不是他所为?”“二爷一向喜欢私蓄门客,一个月前,他从马上摔下来之后,突然变了性子,遣散了那些门客,又闭门不出,仿佛在筹谋什么事。但依他一直以来的手段,凡事必计划得万无一失。如果是他,五爷这次怕没这么顺利!”叶公公略一停顿,还是道,“如果我推测得没错,这毒应该是出自晋王府!”“老四,他竟敢……”司城玄瑞一拍桌子,显见十分暴怒。叶公公淡淡地道:“皇权在前,有什么不敢?五爷所中的毒,无色无味,明明是极毒,流出的血却仍是鲜红,发作极快,若非当时……即使我在,也救不了他!这毒除了晋王府,还有谁有?三爷莫忘了,当初晋王侧妃之死!”司城玄瑞握紧了拳,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诡异的红,显见得心里并不平静,过了好片刻,才道:“不自量力!”“五爷锋芒毕露,在他们眼里,自然是眼中钉!”“还好这次有惊无险!公公,亏得你救了他。不过,不论是五弟的伤,还是五弟被你救回在我府里养伤的事,都不可被人知道,因此,府外那些事,就不要理会了!”叶公公谨慎地道:“也是我事急出错,那貔貅玉佩……”司城玄瑞展颜一笑,透着几分高深莫测:“没有什么貔貅玉佩,小王不过是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五弟听说云州山里有一朵千年灵芝,为我去云州寻药,不日后就要回来,到时候,我们兄弟正好把酒言欢呢!”叶公公立刻懂了,也道:“是啊,燕王爷这一去云州近一月,山长水远,不辞辛苦,实在是高义呀!等燕王爷回来,三爷的确应该和燕王爷好好把酒言欢!”司城玄瑞道:“皇祖母生日马上要到了,这次启国派了太子前来送上贺仪,礼数真是周到。不过启国太子在我大夏国却是丁点差错都不能出的,不然,到时两国必然刀兵相见!”“皇上已经将这事交给太子爷全权负责,三爷又一向是个病弱的身体,不问世事,突然问起朝堂中事,不免突兀了!”司城玄瑞笑道:“我自然不会过问,我只在府中安心养病。但是,事关两国太子,现在,太子哥哥还不能有事!”叶公公立刻明了地道:“三爷说的是,目前太子可不能有事!”走出朗月阁,司城玄曦熟门熟路地顺了曲径回廊往偏僻的地方走,推门进了一间房,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小厮装束,从角门出了赵王府,又在街上闲逛了大半个时辰,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好几样。一个赵王府的采购小厮,没有引起人的注意。他进入一家成衣店,片刻后再出来,又换了一身湖州绿缎绸袍,转头进了对街的摘花楼,在一群莺莺燕燕的簇拥下往二楼而去,刻香工夫,他已经从摘花楼的后门离开。回到燕王府,当然也不是走正门,而是直接翻墙进了西院,丈多高的楼,他脚下轻轻一点,便轻松跃过,神不知鬼不觉。进得院子,立刻有人从暗处闪出来,单膝跪地。司城玄曦脚下不停,直接进了停云阁,那人也默不出声地跟上。停云阁二楼第二间,是司城玄曦的书房,他径自进去,这才道:“说!”这人拱手道:“王爷,您不在这些日子,表面看来一切如常,不过本月五日,云州守备将军温擎天的家仆悄悄回到京城,仅只待了一天,六日便又悄悄折返,其间他共见过两个人。齐王府的张知事,刘御史府的管家。”锦衣男子在地图上移动的手指在听到刘御史的时候略略一顿,又继续,平静无波地道:“继续盯着!”这人应了一声,退出门去,走路悄无声音。司城玄曦用朱笔在地图某个地方轻点了一下,又划了一条线,扔下笔,把地图一卷,放在桌案左侧,那儿还有几卷同样的卷轴。他一撩袍子坐了下来,把玩着桌面一个玉貔貅镇纸,陷入沉思。这阵他都在赵王府秘密养伤,中间有一段时间也许是昏迷,也许是神智不清,全无记忆。作为一个冷静敏锐的皇子,这种间断性失忆让他感觉很不好。可偏偏三哥不肯说,叶公公也守口如瓶。这两个人,又是他最最无可奈何的两个人。他放下书,站起来,下楼。从停云阁往主楼静渊院,一路有下人远远躬身行礼之后各自去忙,他虽已十多天不在府中,府里一切仍然井然有序。在静渊院中间上房坐下,立刻有婢女送上热茶,他揭了茶子,看着氤氲的水雾,好像那水雾开出花儿来了一般,过了好久,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一个三十岁左右文士打扮的男子进来,这人头戴文士巾,模样清俊斯文,儒雅中带着几分脱尘的味道,手中捧了几本账册,拱手行礼道:“爷!”时间把握得刚刚好,司城玄曦目光略抬,似笑非笑道:“莫昌,我今儿个喝茶慢,你又守准了时候?”莫昌是燕王府的管家,笑道:“爷平时难得片刻闲,属下总得让爷喝上口热茶再开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