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十分俊秀,但不像十三阿哥的字,再说他刚才还说要给我出气,没必要再写这条子来安慰我,我掀起轿帘一角,十三阿哥和乐凤翔走在前面,会是他吗?不管是十三阿哥还是乐凤翔我不希望他们再去对付太子,毕竟时机不对,容易自伤其身,但什么时候下手才合适我也不知道。我又有些头疼,放下帘子,轿子一颤一颤,心也随之起伏。这事儿不管太子想如何,我是打定主意进了四贝勒府就决不再出门了,我要修身养性,好好巴结四贝勒让他舍不得我,只要他不把我送给太子,太子总不能到四贝勒府里去劫人,等太子倒了我就没事了。不过太子是哪年被废的呢?历史学得不好,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唉,为什么如此难得的穿越机会会落到我这个没准备的人身上,等时间一长,十三阿哥发现我根本就不靠谱给不了他什么有用信息会不会翻脸呢?
小轿出了别院,换上马车,这里竟不是我想象中的郊外,而是城里的某个地方,好像还离紫禁城不远,想想也是,太子住在宫里,康熙又要随时传唤,不可能跑到很远的地方。
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一两声叫卖声,马车跑得很快,哒哒的马蹄声在街上格外的清晰,前后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停住,我从一侧小门进了四贝勒府。乐凤翔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只余十三阿哥。
府里冷冷清清的,北京比起德州冷了不少,可以看见阴面的墙根儿底下有厚厚的积雪。今年北京城雪也下得早,其它地方倒是看不见什么雪。今天阳光灿烂,屋顶瓦片上残雪反射着日光晃得人眼睛发疼。残存的干枯的叶子挑在枝头,从里到外的觉得冷。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很想就回住处,可是依礼必须先去福晋处。我仍是乘了小轿,到福晋院子门口才下轿,有人进去通传,等进了屋才发现四福晋这里竟是热闹的很,府里的女眷全都齐聚一堂。
头疼,分外头疼。不用说。都是来看我的。回城路上失踪,不知在何处过了一夜,怕是所有人都十分有兴趣知道这一夜都发生了什么事。屋里已经生了地龙,暖烘烘的,伴着一众人等身上的香粉味道,甜腻得让人发困。
十三阿哥当先给四福晋见礼,寒暄了两句便请十三阿哥上坐。我除下帽子,头上裹着的纱布十分明显,立时便听到周围发出吸气的声音。更听得哟人低声道:“莫不是遭劫了?”
我和冬梅都给福晋行了礼,毕竟有十三阿哥在,其她人便给十三阿哥行礼后就跟四福晋告辞。,不消片刻屋里便失了香风。只余四福晋,十三阿哥,我和冬梅。连福晋身边伺候的丫鬟也给打发了出去。福晋还是走时代样子,一身紫色家常锦袍雍容贵气。大概是换了冬装显得略胖了点儿,眼瞅着人都出去。丫鬟在外面把门带上福晋才问十三阿哥怎么回事,十三阿哥大致说了一遍,福晋不时皱眉看我一眼,眼神也愈发凌厉,看得我心里发毛。
福晋听完十三阿哥的简述,才张口道:“你四哥回京这几日就没歇着,前几日天下了场暴雪城南不少民房被雪压塌,皇上着你四哥去救灾,昨儿得点空回来换身衣服,本想着又是他生辰好歹一家子吃个饭热闹热闹,还未开席你的人就来报张格格丢了,你四哥出去找了一夜,今早又出城去安置灾民。你四哥从不在家谈论政事,在德州发生的事情我在京里也有耳闻,但你四哥不说我是不会问的,没成想跟你们有关联。”
“也是凑巧碰上了。”十三阿哥道。
“朝廷上的事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太子这些天没少找你四哥麻烦,唉,张格格是我做主抬进府里的,原以为就是性子倔犟一点,没料到竟是个惹祸的。老十三你才回京赶紧回去歇着吧。”福晋给十三阿哥下了逐客令,十三阿哥一走,屋里的气氛又冷了几分,明明暖烘烘的屋子我竟是打了个冷战。
四福晋是我敬重的人,威仪自不必说,单是她把这一府的女人都管理得妥妥当当就令人钦佩,这得多强大的心脏才能胜任这个工作啊。
“张氏,跪下!”福晋慢声道,声音不大但非常严厉,让人不容置疑,我明白不管我自己觉得有多正确多无辜在这里都是说不通的,我没按这里的规矩办事就是错误,跪下,有多不情愿我都得跪下。
地上铺着一层羊毛织毯,但是跪上去依旧咯得膝盖生疼。福晋坐在正前方的榻上像女王一般高贵威严。
“按说你是受了惊吓,正该好生休养,出趟门儿发生这么大的事,四爷回来也没跟我提起,我本不该罚你,但是我既知晓了前因后果就不能不罚你。”福晋绷着脸,又吩咐门外的人,“翡翠。”
翡翠进来,“奴婢在。”
“你带张格格去佛堂,跪够十二个时辰。”
我站起来给福晋行了一礼就跟着翡翠出去,我没想和福晋辩解什么,是非曲直往往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单就一条女子不得干政我就已经得罪了一大票人,这里什么是该女人做的,可以做的都清楚明白,越了界,再对的事也是犯错。更何况我自己现在都后悔的要死,有些事真不是我能做的,我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为了能安稳度过一生,我都想惩罚自己。
四贝勒笃信佛教,府里的女眷都跟着念佛经,李氏还自称是四贝勒的徒弟,要是庙里的老和尚都把自己的信徒收用了,不知道天下的寺庙会是何种光景。说是佛堂,比起城里一般的寺庙都不小,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四贝勒经常会请些高僧来谈经说法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本人也经常在佛堂闭关参佛。偶尔也有女人孩子受罚来这里思过。
说是佛堂。其实非常很气派,就是四贝勒府外的柏林寺的大殿也不过就这么大。可能柏林寺正殿的佛像都没这里的造型精美。丫鬟送我过来,关上殿门就走了,竟然没人看着我。
佛香的味道非常好闻,鎏金的如来佛慈眉善目,不由跪在蒲团上,郑重的拜了几拜,想起拜佛的人都要佛前许愿的,又双手合十,闭眼喃喃道:“佛祖保佑。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存在,反正老师从小教我的都是无神论,在我们那里求神拜佛都是迷信的行为,不过入乡随俗,我都穿越了,想来世间未知的事情很多,您也许有那万分之一的存在可能。”说到这里,我又觉自己这话太不礼敬,求人办事怎么能质疑人家呢?我睁眼如来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又闭眼合十道:“佛祖,您别怪罪,刚才的话失礼了,您一定在的对不对?您法力无边。无处不在,您能知过去未来,我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平安度日,简简单单的生活。您老人家明鉴什么皇子、贝勒、皇上、太子我都不感冒的。都是死贝勒,他要是不带我出去。我肯定还是好好的,也不会惹上太子。我觉得太子不会放过我的,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人都很小心眼,死贝勒就是个小心眼,太子比他还小心眼,我要没好日子了。唉,历史也没学好,也不知道太子是哪年被废的,佛祖您若有灵就保佑太子早点被废,保佑我在太子被废之前能平安……”
“大胆。”耳边一声低喝惊得我从蒲团上跳起来,跳到我认为的安全距离,我才堪堪站住脚,明明空荡荡的佛堂里竟还有其他人,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几米之外一名男子两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笑盈盈地看着我,是个熟人,在这里我认识的人本就没几个,两只手都数得过来,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好久没见了,大概有几个月了吧。
眼前人一身短打扮,黑了不少,“你这是从哪儿来啊?你不告而别不够意思啊,我在济南见过外祖父了,你怎么没去济南?诶?你怎么这么黑?你去西山挖煤了?……”
等我问完,何才,不对,应该是叫钱春生,也不回答我前面的问题,只是好笑的道:“格格说话越发夸张,我怎的就黑的像挖煤的了?”
我耸耸肩,“你都不知道自己黑成什么了吗?也难怪男人大多不爱照镜子,我是有点儿夸张,还好啦,男人嘛,黑点儿没什么,更有男人味儿,比小白脸儿招人喜欢。”我坐到蒲团上,拍拍旁边的蒲团示意他坐下,有话当然还是要坐下来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就喜欢黑点儿的。”
“你喜欢,你算不得正常女子,算了,”他摇摇头,眼里有丝落寞闪过,随即变了话茬,“我说格格,废太子这话也是可以浑说的?”
嘁!说我不正常,这人有些日子不见还变得毒舌了,“你才不正常,这里明明没有人,哦,你这是又卖身进府了?他们让你看佛堂?我刚才说什么了?我都不记得了,你要是冤枉我,我就不——承——认,反正你没证人。”
“呵呵,你跟我面前耍赖没关系,我又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可是格格好歹也该注意一些,许愿这件事呢,自己在心里想想就好,别说出来,就算你声音再小可还是让我听到了,隔墙有耳的道理千万要记牢了。对了,我可没卖身为奴,这佛堂不错,我就是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表情轻松,说得跟真的一样。
“那你怎么进来的?难道是四贝勒和福晋安排你住这里的?”明明就是悄悄潜进府里来的,按说四贝勒府的安保是相当严密的,我是见识过府里侍卫的真功夫的,随便进来哪有那么容易。想到这里我立刻对眼前的人肃然起敬,这人的功夫好我知道,但能在四贝勒府来去自如真非凡人也。
“是啊,四福晋原想留我在府里住下,但是每日进出都有人看着着实不自在,我婉拒了。”
看他那大言不惭的样子,真真觉得好笑,“哈哈,说得跟真的似的。”
“知道你不信,不说这个,你怎生招惹了太子?”
“也没什么啦,就是有人托我递状子,我就接了……”前前后后讲了一遍,讲得我都有点口干舌燥,话音一落,钱春生抓了两个供桌上的苹果一个递给我,一个塞进自己嘴里。我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妈呀,是酸的,给佛祖敬献这么酸的苹果,太不敬了!我强忍着咽下便把苹果又放回供果盘里。旁边那位吃得嘎嘣脆,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道:“怎么不吃?这个季节如此好的果子可是不多见。”
我嘿嘿两声,心道,这还叫好?又大又红又脆又甜的红富士你是没吃过,“我牙都倒了,你牙口好,多吃点。”
“还挺挑剔。你啊,确是没经过事,四福晋让你来这里罚跪都是轻的。这朝堂上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女子可以沾惹的,你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若是有好处能轮到你和十三阿哥出头?你以为自己在和四贝勒较劲,这回好了,你把自己四贝勒十三阿哥都折进去了,只怕四贝勒和十三阿哥今后都圣宠不再,义父那里皇上也不知会如何考虑了。”(未完待续。。)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移步[风雨小説網www.44p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