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折霜起的很早,在司镜走出厢房之时,便听闻天际落来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他抬头看,女子披朝霞而坐于屋脊之上,长发散乱不饰一物,裙角还沾着晨露,眼眸微微下垂,其中光华流转,整个人透着肆意而慵懒的美。
“司公子那么多符咒,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个道士呢。”
司镜凝视着笼于晨光中的女子,一笑回之:“商姑娘误会了,以司家的家业,在空域这样的地方认识些能人异士,也属正常。若应付不了鬼怪,生意又怎么做得下去?”
“这么一说,你昨夜所说的铜镜是现实与虚幻的交界点……还有瞿小桃投胎的时辰……”
“自然是信口胡诌的,若瞿小桃转念又想到什么事,不愿投胎,不是徒添麻烦?”
“……”
不过商折霜的无言只停留了一瞬,之后面上绽开一抹灿然而艳冶的笑容。
“如此……也挺好的。”
辰时刚至不久,齐小莺他们一如往日,齐齐赶往了蒹葭苑。
这于他们来说已然成为了一个习惯。
无论是因为心底恐惧的束缚,亦或是歉疚使然,他们待在这儿最大的原由,是赎罪。
孩童时期不明是非,听闻教唆便而擅为之,他们自己也知道,落得今日下场,是咎由自取。
虽是认命,但却依旧恐惧死亡。
他们都还未至而立之年,无论是人、事都接触得太少,这大千世界纷呈,他们连一隅都未曾窥见,又怎愿舍弃性命。
众人的脸色比起昨日,更是惨白了三分,尤其是阿杜。
昨夜,他本以为该死去的人会是自己,谁知瞿小桃剪出来的纸人,却是已然消失了一整日的李妍雪,而她的面上,还有长长一道,贯穿那姣好容貌的疤痕。
可是李妍雪到底身在何处,那道疤痕又是因何缘故,他们全然不知。
冠以心头的恐惧,折磨了他们整整一夜。
有时候,未知的恐惧,远比已知的死亡,更为煎熬。
他们走进蒹葭苑的时候,只瞧见了司镜一人,目光未曾触及坐在屋脊上的商折霜。
饶是再不相信司镜的杜飞,见昨夜无事发生,也终归是将目光杂糅进了几分希冀,悄悄落在了司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