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说的有理,我不知该怎么反驳。【-】如果连我爷爷,连我母亲那样的人都无法违逆天意,那我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我张张嘴,却只说出这两个字就再说不出别的,因为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老道说自己没有几年好活了。
好了,不用这番悲痛莫名的样子,我只是阳寿渐尽,又不是立刻要死。老道把桌子上的金纸和丹药再一次递给我,说:这两样东西你收好,不要弄丢了。原本我是想等你修行更深入一些再交还给你,免得遗失。可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性子,万一有个差错……
什么差错!别的我不管,但以后你要出去,不管你是报仇也好,出去散心也好,都必须和我……
我话还没说完,老道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箭步窜出去。我跟着他扭头,才惊讶的看到,小美女脸色发青,双眼紧闭,竟然当场昏迷了。
老道在她额头轻拍一下,一手抚过,柔和的青光在小美女的脸上滑过。我连忙弯下身子,从他手里把小美女抱住,问:她怎么了?
心念太重,唉……老道叹息一声后,说:不过没什么大碍,让她多休息。这几天,不要和她提最近的事情了。
嗯,知道了。我点点头,然后横抱起小美女,说:我先把她送回房间,你去洗一洗吧,那几位老前辈恐怕也等急了。
老道嗯了一声后,我抱着小美女出去,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把小美女放在床上后,我替她盖上被子。看着她核桃一样红肿的双眼,死死合在一起的嘴唇,还有皱成了川字的眉头,我不禁更加感伤了。
原本以为我是最可怜的,但现在想想,这天底下比我可怜的人太多了。自哀自怜,的确太像个娘们,或许,我以后该学着坚强一些。
你走不?我看着蛟爷。它趴在小美女的胸口,嘶嘶的吐着信子。听到我问,它看看小美女,又看看我,像是有些难以抉择。
你先陪陪它吧,一会我给你带吃的。我说。
蛟爷又嘶嘶吐了两口信子,这才老老实实趴在那不动了。
我转身出门后,才看见蛙妹刚从隔壁“噗通”出来。它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连路都走不好。我过去把它抱在怀里,正听见杨宗胥在院子里喊我。
走过去后,他问我:高人怎么样?
还行,就是……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老道阳寿将尽的消息传出来。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由他自己说。如果他不想说,我也不想代劳。
院子里摆了一个大圆桌,之前见过的红苗老族长,黑将蛮大头领扎古衣,两位巫蛊老人,还有沅陵老人都在座。沅陵老人旁边是一个暗红色实木,看起来颇具年头的摇椅。上面躺着那位辈分更大的老人,他还像以前见过的那样,侧躺着,随摇椅摆动,悠闲的有些出尘。
我来之前,他们几个都在低声谈论着,等我到了之后,几人都不说话,只把眼睛放在我身上。
能坐这里,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被他们齐齐盯着看,让人不由自主心里发毛。我感觉手都不知该往哪放,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好了好了,都盯着他看什么。天佑啊,那个小姑娘呢?沅陵老人问:我刚才看你抱她进屋的,怎么了?
呃,可能是刺激太大,所以晕倒了。我说。
哦,回头我去看看。这心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也不能不当回事。沅陵老人说。
嗯,那我替她谢谢您。
好了,来坐我旁边。沅陵老人拍拍旁边留好的凳子,待我入座后,他端起酒碗说:我们先喝,等他来了让他自罚三碗。
说罢,他一仰脖子,动作干脆利索。巴掌大的酒碗再放下时,已经滴酒不剩。我在一旁看的直咂舌,无意扫过对面坐着的杨宗胥时,却见他也冲我撇撇嘴。我知道,他不喜欢沅陵老人这般喝酒。怎么说也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哪能跟年轻人一样猛喝。
不过,在场的几人都差不多,连杨宗胥都端着酒碗一饮而尽。只有我,尴尬的捧起酒碗,放在嘴边浅尝即止。一会的功夫,他们已经喝光了一坛酒。我正愁着怎么把酒碗放下时,却听沅陵老人猛地一拍桌子,说:我也不为难你,先自罚三碗。
我看见,老道换了一身新道袍,头发随意的扎起来披在身后。他一声不吭,一手拿酒坛一手拿碗,端起来就喝。连续三次后,沅陵老人一拍巴掌,哈哈大笑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醉解千愁!
此为凡夫所语,前辈莫拿我开玩笑。老道一脸淡然,又倒满一碗,随后冲沅陵老人与周围的人举起。
待众人一起饮尽杯中酒,老道把碗放下。他忽然抬起右手,袖子一抖,一样东西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