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仓鼠07
安南讨厌赵肆秋,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那种根深蒂固的讨厌。
没有理由地,各种层面的讨厌。
她有的时候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她笑着闹着拥有了一切,别人说她的笑像眩晕了六月的阳,慷慨大方地赠予了别人,可是她却认为对她所拥有的东西,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弃之如履。
毕业的时候,所有人天各一方,那些老同学们拍着她的肩膀说着再见再见,我们都要离开啦,可是你跟阿肆真好呢,在一起读大学,又可以在一块了。
她笑了笑,温温柔柔地回应说着是啊是啊多好多好,手却攥紧了握成拳。
她记得情人节那天,她穿着最好看的白衬衫跑去喜欢的人都班级,却看见他穿着最好看的白衬衫,跑进了自己的班级。
男孩子小心翼翼地把一封信塞进阿肆的抽屉里,又塞进了一盒铁皮装的糖果。
那个时候,甚至是阿肆也只有在国内的时候,她的爸爸从单位里拿来那么一小盒的糖果。
结果呢,放学后的阿肆拿着一大沓的粉色的蓝色的信,像看戏一样大声念出来还咯咯咯地笑的畅快。
那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嫉妒她。
也是第一次那么恨她。
她还记得赵肆秋是怎么兴高采烈地跑到她家,报着自己的分数线说阿南阿南你去哪里呀?
她爸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没有看她一眼,一样笑着说啊呀阿肆考的这么好呢,不像我们家安南,这么低的分数线不知道一天到晚学了什么,白养她了。
那种明显的讽刺,像是剥开了表皮,将全身都赤。裸在众人面前的羞辱,她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个遍。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深呼吸,装的像从小到大的好姐妹一样,委屈地说自己只能勉勉强强考个二本或者低一些的一本。
有什么办法呢?从小爸爸就对她说,阿肆家里爷爷上头有人,爸爸又是行政部门的,我们家什么也不是,你只能抱着他们,才会有口饭吃。
只能抱着他们。
她用自己的尊严去乞求他们,他们再以上层人的怜悯给予自己所谓的施舍。
然后她就考上了和赵肆秋一样的大学。
只不过一个是真的考上,一个不是而已。
很多时候她真的很讨厌她。
像宙斯娶了新的佳人,却忘了有她那么一个脾气差劲的赫拉一样。
她不会是自己一个人的阿肆。
可是怎么能这样,明明她亏欠了她,就应该好好待在她的身边围着她转。
她给了她微笑,给了她施舍,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去和别人谈笑风生。
所以呀,小时候的永永远远是好朋友都是狗屁吗?
所以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给的施舍而已,哪一天她若是不高兴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荡然无存。
你怎么不去死?
你去死。
你去死。
你去死。
她为什么……要活在赵肆秋施舍的空间里?
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骄傲,她明明可以比活的没有他们的庇护更好。
至于赵肆秋,她只不过是活在父辈下的无用二代而已。
到了大学里,她活的比赵肆秋更好,她温柔知性,又对他人释放出最大的善意,至于赵肆秋呢?只不过是躺在宿舍里的人罢了。
他们都不知道一个叫赵肆秋的人,取而代之的,所有的学院,都是知道那么一个安南的存在。
而现在她有了褚穆清,这也是因为她争取到的。
所以,有什么了不起呢?
安南今天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