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旭是骑着马一路疾行而来的,此时早疲累到了极点,便扶着小厮先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霍扬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肌肤微黑,剑眉星目,宽肩细腰长腿,十分精悍。
他知事情紧急,也不多礼,拱了拱手,十分简练地把事情说了。
原来霍扬奉旨进京献俘,提前到了京城,被宣入紫宸殿觐见,而泰和帝见他的时候,正在服用丹药,没等他回完话,泰和帝就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蔡旭和霍扬上前救驾,泰和帝只来得及说了句“宣福王回京监国”便昏迷了过去。
赵舒心中惊怒交加,当即问道:“如今谁在照顾父皇?”
蔡旭在外听到,忙道:“王爷,奴才擅专,用陛下名义宣了连贵妃伴驾,奴才的干儿子秦霁在一旁服侍。”
此事实在是紧急,赵舒当机立断,吩咐阿保:“准备上路。”
待阿保出去准备,赵舒又吩咐道:“阿乐留下善后,沈寒之、穆青、刘兴隆、阿保、阿寿、阿长、阿全随我回京。”
众小厮答了声“是”,迅速行动了起来。
一刻钟后,一队黑衣人骑着骏马簇拥着一辆马车从后门出了临河别业,开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凌晨的紫宸殿寂寥异常。
连贵妃带着亲信女官钟莲心在寝殿守着泰和帝。
泰和帝脸色发红,昏昏沉沉睡着,还没有醒来。
秦霁带了自己的亲信小太监杨昭在茶房看着太医韩珮亲自煮药。
浓重的药味弥漫在茶房里,秦霁有些受不了,给杨昭使了个眼色,自己双手背后慢慢踱步出去了。
他走到廊下,抬头看着灰蓝色的凌晨天空,心里对孤家寡人这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地位尊崇如泰和帝,在突发疾病的时候,所能信任的人也不过眼前寥寥,更何况他秦霁一个小小太监。
凌晨的空气似带着刀剑似的寒意,刺得秦霁的脸有些疼,他抬手抚了抚脸颊,发现自己的肌肤越发娇嫩了,这点寒气都受不住了,可见荣华富贵对他来说,的确是离不得的了。。。。。。
秦霁计算着时辰,如果到了卯时,干爹还是不能带了福王进宫的话,那他可要投到端王那边去了。
泰和帝病倒的消息被干爹封锁得严严实实,除了秦霁之外,别的干儿子都一无所知,他若是带着这个消息投到端王阵营,将来论功行赏,也算是拥立之功了。
药汤熬好了,没有了药童侍候,韩珮只得在杨昭的帮助下亲自滤了药,与秦霁一起送进了寝殿。
连贵妃正在默默垂泪,见韩珮和秦霁一起送了药进来,忙拭了拭泪,道:“给我吧,我来喂。”
钟莲心起身接过药盏,分成了两份,一份先用来验药,验罢药,才把另一份捧给了连贵妃:“娘娘,可以了。”
连贵妃在钟莲心的辅助下,用一个特制的小银匙慢慢喂着药。
这小银匙只比挖耳勺大一些,舀了药汁从病人的嘴角喂入,即使泰和帝昏迷不醒,也能慢慢地把药喂进去。
好不容易喂完药,见泰和帝依旧昏迷不醒,连贵妃不禁又拭起泪来,道:“陛下服了两次药了,怎么还不醒?不如再宣别的太医来瞧瞧。。。。。。”
秦霁忙道:“娘娘,奴才以为,此事须得等福王回来再做决断。”
如今泰和帝病倒之事,是绝对不能外泄的,如何敢宣别的太医?
连贵妃没想到秦霁居然敢驳回自己,看向秦霁:“阿舒那身子骨,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不如宣连祁进宫商议?”
秦霁在心里苦笑,面上却依旧恭谨,不慌不忙道:“娘娘,连大人的令爱,如今可是端王府的连侧妃。。。。。。”
连贵妃一向把娘家当做主心骨,见秦霁连她这个提议也敢驳回,心里有些郁闷,也不理会秦霁了,自顾自坐在榻边生闷气。
秦霁知道自己算是得罪连贵妃了,却并不在意。
干爹之所以把他留在紫宸殿,便是信任他能够维持住局面,即使得罪连贵妃,他也在所不惜了。
反正过了卯时,若福王再不到,他就要改换门庭了,到时候连贵妃算什么,她老人家能不能活到新帝登基还说不定呢!
秦霁正在心中谋划,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干爹熟悉的声音:“王爷,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