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钰已经死了,何时的事?
眼前这牌位斑驳陈旧,应该是有些年头了,难道她当初并非离家出走,而是香消玉殒?
死去的人如何冒充婆母毒杀前夫,到头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吗?
吉祥懵怔片刻,脑子里千头万绪扯成乱麻,回过神脊背僵硬冷汗淋漓。
究竟是谁误导她怀疑凶手是沈菡钰?
赵芸,沈晴澜,侯府小厮,粥棚贵妇,甚至是柳氏……他们控诉也好,谣传也罢,所有矛头都指向沈菡钰!
自从宋明焱暴毙街头,好似有人在幕后摆好棋盘,肆意操纵置身其中的每一枚棋子。
如果这不是沈晴澜在做戏,沈菡钰逝世的真相她知道多少,宋明焱之死也与她有关吗?
她感觉脑袋都快转不动了,裴砚舟,他在哪儿,她要去见他!
殿内香客三三两两走来,吉祥百感交集看着沈菡钰的牌位,放下经布遮掩住她名字。
地藏殿各个角落供奉着数不清的牌位,若不是她跟着沈晴澜找到这儿,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莫非,这又是沈晴澜的一步棋?
吉祥佯装拜佛随香客绕殿一周,跨出殿门时回头看了眼,沈菡钰生前没多少人挂念,死后连牌位都泯然于众。
漫山青烟空寂幽远,冷冽檀香随风飘至归云亭,吹拂过骨节如竹的玉润指尖,落下一枚黑子胜局已定。
棋盘边的老者扼腕叹息,钦佩称赞对面那位俊美公子。
“公子围追堵截步步紧逼,几招之内就将老朽打得落花流水,实在是佩服啊!”
“哪里,老先生承让了。”
裴砚舟温润浅笑拱手回礼,他在亭中与路人下过几盘棋,粥棚里一切如初,赵芸面前那锅粥已见底,是时候脱身了。
亭中路人都夸他棋艺出众,猜测他是书院的聪慧后生,将来大有希望考取功名。
哪知道人家是紫薇星本尊,早已登科出仕,再往上一步就是百官之首了。
“大人,我回来了。”吉祥赶来看到那群老头围着裴砚舟,裴家舅母连个影子都没有,王媒婆和宋明荷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裴砚舟看她有话要讲,起身拜别众多追随者,风姿疏朗走出归云亭。
“赵芸应该快动身了。”他看她跑得太快满头热汗,雪颊红通通像熟透的蜜桃。
裴砚舟从袖中取出罗帕,为吉祥擦拭鬓边汗渍,却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有点怪异。
“何事?”小狮子有话瞒着他,似乎难以启齿?
吉祥环顾山林压低声音道:“你见过宋明荷了吗?”
裴砚舟皱眉:“见她作甚?”
“没、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吉祥觉得王媒婆是个骗子,索性不提那桩没谱亲事。
她挽起他手腕往山上跑:“大人,快跟我来。”
“魏平,你守在这里。”裴砚舟吩咐下去,毫不迟疑随吉祥步入林中。
魏平眼睁睁看着大人被她拐跑了,吁口闷气:“小祥子,你最好真有正经事。”
吉祥回到地藏殿,径直走向沈菡钰的牌位,她揭开经布那一瞬,裴砚舟脸色倏地沉下来。
惊愕之余,他迫使自己冷静:“你怎么发现的?”
听吉祥说起沈晴澜,裴砚舟眸光幽暗,看似解不开的乱麻逐渐有了头绪。
真相与谎言纵横交错,真假莫辨,但若找出起始的那步棋,还原全局绝非难事。
两人并肩走出地藏殿,沿着僻静山路走下石阶,心里都有重重疑问。
“大人,若是沈晴澜故意引我发现秘密,她到底安的什么心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牌位怎能证明沈菡钰真的死了?”
“牌位有可能是障眼法,但沈晴澜此举不啻于明言,沈菡钰不是谋害宋明焱的凶手。”
裴砚舟这话解开了吉祥心里的疙瘩,豁然开朗:“那她想说赵芸才是真凶?沈晴澜听见赵芸在粥棚里散播流言,一定是被她恶心坏了,才等不及要告诉我们吧。”
“大人,我觉得柳氏没有撒谎,沈家姐妹打小就感情好,不至于为个男人争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