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小花已经握住了竹剑,她那双凤眸刹那间布满的森森杀意,冷冷望着眼前正坐如磐石、曾名噪一时的江南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她的眼神满含杀意,没有常人对于中原一点红,对于江南第一杀手这个神话般称谓下的恐惧惶恐。
中原一点红扫过少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平淡如古井的眸子一闪光亮,给人一种刹那间回到过往的错觉。他将视线自少女小花身上移至原随云身上,淡淡道:“你非常可怕,中原一点红从未见过比你更可怕的人,倘若你铁了心成为楚留香的对手,那他十算而九败。”
中原一点红是楚留香的朋友。他和楚留香的关系来源于一场刺杀。中原一点红是杀手,杀手界的神话。而楚留香则是盗贼中的元帅。倘若不是命运的巧合,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有接触。但是楚留香却也是一个多管闲事之人,因此他和中原一点红开始有了交集。
也正是因为一场刺杀,中原一点红成为了楚留香诸多朋友中一员。中原一点红沉默寡言,他拔剑永远比说话快。他非常珍惜楚留香这个朋友,不过他却并不发出言表,他永远自会做出来。
原随云淡淡笑了笑,他并没有因为中原一点红的言语有任何声音,至少在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他扫过桌上除了杯子、茶壶外,放在他正前方的一柄铁剑一眼,而后说道:“原某曾连续三次感受到中原兄对在下的杀机,三次杀机都一闪而逝。第一次是在小弟与胡铁花、姬冰雁两位兄台动手之际,你欲出手,却没有出手。第二次则在鄙人教授小花使用在下自创的天心十二式之际,你的杀意也是一闪而逝。至于第三次,那便是小弟那日自草原归来东来镇之际。原某实在不解,那三次俱都是刺杀小弟的绝佳时机,为何中原兄不动手呢?”
中原一点红眼眸闪过一道精光,他平静点了点头,而后将视线盯住桌前的铁剑。淡淡道:“原兄觉得那柄剑如何?”
剑鞘黝黑、且沾染了些许灰尘,而剑放之于剑鞘。
原随云扫过剑柄而后扫过剑鞘,说道:“剑藏于鞘,故不知其锋利与否。然此剑若不是提在中原兄之手,一眼望去,恐怕谁都会等闲视之。”
中原一点红点了点头,赞许道:“原公子不愧用剑的行家,此礼正符合在下的剑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小弟也没有去刺杀原公子。若我在那时刺杀原公子,十之**在下已经不能在这里和原公子唠叨剑术了。”说道这里,中原一点红深深扫了一眼笔直如青松站立在原随云身后的小花,道:“剑在出藏不在于现!剑招在于收而不在于发!原公子为剑术大家,自然明白在下那点鄙贱之论。”
原随云颔首,而小花却一脸迷茫。
原随云道:“江南第一杀手果真名不虚传,君有此剑,难怪可以纵横江湖朝堂而无往不利,原某实在受益匪浅。”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原随云明白中原一点红言语中的意思了,也正如只有中原一点红明白他言语中的含义一般。
中原一点红已经将他之所以不在那三次绝佳机会刺杀原随云的原因非常简单。因此中原一点红已经看出原随云不过在使用诱敌之计败了,三次破绽俱是原随云故意显露出来的。
小花疑惑在原随云、中原一点红两人间扫来扫去,脑海中的疑惑却更加深了下去。不过她倒是明白了一些东西:中原一点红暂时不会刺杀原哥哥了。因此她的警惕心也放下了少许。“剑在于藏而不在于现,剑术在于收而不在于发。”小花心中喃喃自语道,这句话她在心中缓缓咀嚼,已经牢牢记了下去。
原随云凝视着中原一点红,道:“在下还有一事请问,既然中原兄本生杀我之心,可为何又放下了呢?”
中原一点红毫不避讳说道:“因为我还没有抓住杀你的最好时机。”
小花心中一个激灵,手自然握住了竹剑,警惕的望着中原一点红。原随云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大笑中他已长身而起,他道:“那中原兄可得把握住机会哩,今日之后,在下便离开东来镇去了。倘若中原兄再想杀我,那可得在四个月后天下第一楼动手了。”说到这里,原随云拍了拍小花的小脑袋,向着自己的厢房走去。
他行走飘逸潇洒、竟似没有任何防备。中原一点红头也没回,似乎也非常自信原随云不会回头一击将他的头颅斩下。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下。而后握住那黝黑且带灰尘的剑鞘。‘铿’,剑拔出鞘。
剑鞘非常平凡,剑亦非常平凡。
剑纯白,上面却有了道道划痕,钢制不过中下。
然而这柄剑却令江湖朝堂之上不少人饮恨。剑的锋利与否谁在于剑,却在于人。谁握住了那柄剑,那便决定了剑的命运。
半个时辰后,胡铁花抱着两大坛酒健步跑了上来,他习惯性扫过正坐在阁楼上的江南一点红,而后向着原随云的厢房走去。
“原随云,今日老子要灌醉死你。”不得不说胡铁花那声音江湖上没有几人比得上,如同奔雷神电一般,奇大无比,真可谓名符其实的超大嗓门。
砰,隔壁厢房大门打开了。少女小花怒气冲冲望着胡铁花,这下胡铁花却有些尴尬了,他憨憨笑了笑。胡铁花对于男人豪气盖云霄,对于女人却无赖至极。尤其对于少女,几乎失去了招惹的勇气。
高亚男之事,他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被一位绝世靓丽的女子提着一柄剑逼婚,他老胡的大名已经江湖皆知了。现在胡铁花行走在江湖,都有种蒙住脸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