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徐二夫人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着,他那么宠你,你不妨探探口风,稍微劝他几句……”
“二婶,”徐幼微语气清冷,“你们振振有词,在我听来,却是一句明白话也无。您回吧,恕我不送了。”
徐二夫人讶然,心知她是恼了,“是你祖父祖母让我来的。你好歹给我些应付他们的话。别急,慢慢说。”
徐幼微思量一会儿,“我在孟府,只要婆婆夫君不撵我走,就会在孟府。我能为徐家做的,只有这些。”
“这话是怎么说的?”徐二夫人心急起来,“要是真跟你祖父祖母说了,他们只有更生气,够不着你,却会拿我撒气,连你爹娘怕是也要跟着挨训。”
“这已是我能说出的最客气也最明白的话。”徐幼微烦躁起来,起身道,“我要去小花园走动走动,您回府吧。”
“你二叔也来了,正跟观潮说话呢。我得跟他一起走。”徐二夫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随着徐幼微去了小花园。
外书房里,孟观潮在批阅公文。
徐二老爷坐在近前的太师椅上,自顾自说着话:“……动不动就送小辫子给人揪着,要是没那几名厨子的事,眼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堪入耳的闲话。可要断了流言蜚语也容易,让人们知道,你仍是骁悍无匹的孟观潮,自然就没人说三道四。那样一来,幼微日后也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孟观潮瞥一眼自鸣钟,“我还有事。不送您了。”心里已经很是烦躁。在宫里,这厮追到了南书房,他提前回府,这厮又追了过来。
徐二老爷瞪着他,好一会儿,站起身来,命贴身小厮送上带来的礼品:“老夫人惦记着你,赏了你一套玉石茶具。下官告退之前,只请太傅隆恩,赏几句经琢磨的话。”
话不多,语气却带着任谁听着都会恼火的尖酸、讥诮。
“没有。”孟观潮起身,“我送您。”
徐二老爷深深呼吸,转身快步出门。
孟观潮走到廊间,示意谨言送客,继而抬眼,望着西方的落日。
不想,徐二老爷疾步折回来,站在石阶前,铁青着脸道:“你若真是对幼微好,就该为她的名声着想。
“你如今的势头是烈火烹油,可你能维持多久?
“你对闲言碎语不屑一顾,她呢?
“富贵门庭中的女子,该得的是端庄贤惠敦厚的名声,绝不是狐媚、祸水之流。
“我们徐家,也容不得有辱门风的女子,不论她是否出嫁。
“你不想再率兵征战,可以,但是得出手平息流言蜚语吧?总得让徐家不再被人戳脊梁骨吧?
“你要是都做不到的话,那就是存了毁她的心思。
“这门亲事,徐家与你各有所图,谁也别瞧不起谁。
“她选你的时候,图的可不是你这个人。徐家能让她嫁过来,就能把她收回去!”
他连珠炮似的说话的时候,孟观潮似是没回过神来,仍然望着夕阳。
他说完之后,过了几息的工夫,孟观潮缓缓转头看住他,神色认真,“你说什么?”
“……”一大串子话,他还能重复一遍不成?徐二老爷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收回去?”随着三个字出口,孟观潮下巴抽紧,那让绝色美人都惊艳的眉眼间,现出一股子慑人的狠劲儿,“你把她当什么?”这一句语声未落,他跨出一步。
谨言慎宇最是了解孟观潮的性子,看出他逆鳞被触,要发作人了,当下分头行事:谨言唤着“四老爷”,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阻止他前行;慎宇则飞身到了徐二老爷跟前,一把将人拎起,连退几步才松手。
是太夫人交代过的:四老爷脾气太差,涵养欠佳,再怎样,他也不能动徐家的人,你们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