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流满面。
视频切换到另一个背景里,一只凳子上,坐着一个瘦瘦的年轻人,青色的棉布衬衫,双手也被绑着,低着头无语。
他不用抬头那兰也立刻认出,是楚怀山!
视频后闪出匿名的短信:&ldo;要找到韩茜和楚怀山,须遵指示来取,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二人立死!开始!出现场后华山路右转,行三百米,继续等指示。&rdo;
那兰再次四顾:难道有人可以从这里看见我?如果我&ldo;违背&rdo;指示,难道有谁会知道?如果我此刻发短信给巴渝生或者金硕,谁又会知道?当然,只要警方一出现,凶手就会早早地下手杀人后逃窜;但如果自己赶去又能有怎样的好结果?必然是双输的局面,但至少我可以做些什么。
这些日子来和楚怀山合作,鼓励他走出小楼,又被他数次相救,微信上千百次的对话,在那兰心底的某个角落里,楚怀山已经不仅仅是个同事,靈而是一个朋友,一个她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伙伴。答应匿名短信意味着以身涉险,但两个人的性命操纵在凶手中,她又怎能不去冒这个险?
仿佛看到了那兰的犹豫,短信又闪出来:&ldo;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见,你的手机,已经被我接管,你不要打别的主意。&rdo;
那兰的确听说过有遥控他人手机的病毒软件,只是想不到今天自己修成正果有幸领教。那人真的能看见自己吗?在这警力环伺之地?高倍望远镜?还是虚张声势?韩茜的性命攸关,她别无选择,于是走出了现场,走到了华山路口,右拐。
现场忙碌中的公安干警,没有一个注意到那兰的悄悄出走。
她在华山路上走了两百多米,走过了通江旅社的废墟,左右是一些店铺,大多已经打烊,街上只有零星数人在往搜救现场方向探头探脑地张望。
又一条短信出现:&ldo;祁安巷右转三十五米左右。&rdo;
果然,不久前面出现了一条祁安巷。那兰右转,不知道三十五米具体是多远,走出十几步,短信再次出现:&ldo;江坪街右转八十米左右。&rdo;
那兰在前面的江坪街转了,大致明白方向,似乎在往回走,再次接近通江旅社的废墟。
果然,江坪街的尽头就是通江旅社的废墟。她刚才听金硕和巴渝生谈起,整个旅社废墟足有两公顷,旅社前台旧址在东北角,警方的搜查目前只覆盖了一小半。这里远隔旅社前台旧址,远隔警方的临时指挥部,而且有铁丝网拦着。所以看似还在公安的&ldo;眼皮底下&rdo;,她却孤立无援。
短信再次出现:&ldo;铁丝网对应江坪街右沿处已被剪开,拉开网,进入。&rdo;
那兰走到街的右沿,仔细看那处铁丝网,果然有被剪断的痕迹,只不过又被小心复原,乍一看会以为完好无缺。她将铁丝网拉开,钻入,再次走进废墟,想了想,有意将开口留着。
&ldo;把铁丝网的断口复原!&rdo;短信又发来。那兰不禁四处张望,夜色下自然看不见一个人影,心想,莫非一直有人在盯着我?她只好将剪开的铁丝网放回原位。低头再看短信,果然又有新信到来:&ldo;入口左侧三十米左右,略突出地面的方形水泥板。&rdo;
那兰依言走去,跨过了大片大片无处落脚的破碎钢筋水泥和石块,果然看见了一块完整的方形水泥板,高出地面半米左右,板上面覆满了碎石和荒草,板下依稀是扇门,深入地下。
新来的短信说:&ldo;移开门前的砖块。&rdo;
水泥板前的确堆了不少碎砖,那兰将手机塞在牛仔裤口袋里,低头将那些砖块移走。干了五分钟苦力后,又有短信来到:&ldo;推门进入。&rdo;
那是一扇沉重的铁门,那兰要用足力气,才勉强推开,门后现出一个向下的阶梯。那兰想,原来这是防空洞的另一个出口,说不定当年也是通江旅社的后门。短信又至:&ldo;走下去,是否能找到,就看你的运气了。再见!&rdo;
走下去后,不久就难再有手机信号。
那兰知道,真正的游戏开始了。
她从包里取出一直携带在身的手电筒,打开后向下照去,看见的是相对完整的水泥阶梯。那兰一步步走下,阶梯尽头是另一扇门,仍是铁门,但没有那么厚重,没有锁,把手一拧就开了。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小小的房间,房间的门牌尚存,462号、463号、464号……继续往前走,出现一条相交的走廊,现在是选择的时候了,往哪儿走。
手电向前照,平坦,手电向右照,前面似乎又有向下的阶梯,更低的&ldo;楼层&rdo;,离地狱更近。
那兰想到米治文童年时挖的深深洞穴,于是向右转。
就看我的运气了。
前面果然有向下的阶梯,那兰走下去,又是一扇门。推开后,又一段走廊开始在黑暗中延伸。
她走在空空荡荡但又倍觉逼仄的走廊里,湿冷的空气和无尽的黑暗争相紧紧裹着她,她开始寒战,开始不自主地频频回头。
声音,是什么声音?
脚步声?呼吸声?或者只是自己的脚步声?
手电四处照过,那兰可以确知,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一个人在玩这变态的游戏,双输的游戏。她没时间多想,即便找到了韩茜又怎么样?她还活着吗?凶手是不是就在她身边,等着让自己目睹杀戮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