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红的,原来你是假死!”唐苓顿松口气,胆气立壮。莫研身中毒镖,脑子却十分清楚,知道唐苓若此刻嚷嚷起来,引得人来,此事定然败露无疑。为今之计,只有现稳住她,脑子急转之下,她说了一句话:“绣庄的方夫人,她有话留给我,你可要听?”只这一句话,唐苓果然怔住,迟疑问道:“你怎么会识得她?”“这个你莫管。”莫研捂着伤口,艰难自棺中出来,道:“此地不宜,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说罢,她把冥衣脱回棺中放好,吃力得把棺盖复盖好,又复上布,让人看不出痕迹来。唐苓狐疑地盯着她,并不动弹:“她要你说什么?”“她要我只能告诉唐门的人。”莫研冷冷道,“你可是唐门中人?”唐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若是的话,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莫研瞧她尚存疑心,遂又道:“我都中了你的毒镖,莫非你还怕我不成?”唐苓冷哼一声:“也行,你若是骗我,那你这条命也别想要了。”帐外几乎无人,雪铺天盖地地下着,丈外便已看不清人。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雪地时,莫研毕竟受伤,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惹得唐苓满面不耐之色,索性拎起她,几下腾挪,两人便已到了镇外。莫研寻了树,无力地靠上去,伤口上的血还在往外渗。“你究竟想说什么?”对莫研的伤视而不见,唐苓重重问道。“你可知道方夫人是如何死的?”唐苓相貌与方夫人甚是相似,加上她对方夫人所说的话甚是关心,莫研猜想她定然也会想知道方夫人的死因。她之所以引唐苓到无人之处,便是不愿唐苓有机会告知其他人赵渝假死之事,既然到了此处,就得想法子杀了她才行。只是莫研现在自己身负重伤,自身难保,靠单打独斗想杀了唐苓谈何容易。遂她只得东拉西扯,先拖着唐苓,再寻机突袭。“家姐是被展昭害死的!”唐苓斩钉截铁道,冷冷望着她,“这我早就知道了。”“原来她是你姐姐,我说你们长得颇有相似之处。”莫研叹口气,摇头道,“可你还是被人骗了,她并非为展昭所杀。”唐苓愣了一下,却也不相信她,口中:“你莫要耍花招!什么被人骗,是我亲眼所见。”莫研复摇头:“你何必嘴硬,你非但没有亲眼所见,而且只怕连你姐姐的尸首都未见到。”“你……你凭什么这么说!”“很简单,你姐姐是因中了淬了毒的暴雨梨花针身亡。而展昭从不用毒,天下皆知,何况展昭用剑。如果你看过你姐姐的尸首,就断然不会相信是展昭杀了她这种谎话。”“暴雨梨花针!不可能,此物是家姐随身所带,她怎么会将此物给了别人,让别人来杀她呢。”“这就要问你了。”莫研淡淡一笑:“你应该清楚,什么人能让你姐姐心甘情愿把暴雨梨花针交给她,而且对她毫无防备。”闻言,唐苓目光中透出些许惊骇,显然已是有些相信莫研的话。“可她……为什么要杀家姐?”莫研又摇头:“她想要杀的并不是你姐姐,而是展昭。可偏偏当时展昭和你姐姐在缠斗,她为了杀掉展昭,所以就顾不上你姐姐的命了。”此事她说来半真半假,合情合理,倒由不得唐苓不信,“可怜你姐姐本是为了去救她,却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我与方夫人也算是故交。”莫研心道,这也不能完全算是假话,不过这后半截话倒全是瞎编乱造,“若非那针上淬的毒无药可解,我一定会救她。”姐姐暴雨梨花针上所淬的毒确是无解药,听到此处,唐苓已然是信了莫研一大半。莫研见状,知她已放松了对自己的防备,微垂下双目,觉得已到了动手的最佳时机。“你姐姐临死前留了样东西给我,让我替她转交给唐门中人。”她低低道,手吃力地探入腰际,做出掏摸东西的模样。唐苓等了一会,见她仍未拿出来,不由不耐烦地上前蹲下身子,探头问道:“究竟是什么……”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乍现,疾电般向她直刺过来,唐苓来不及退后,只得就地一滚,脖子上仍是被莫研划出道血痕来。一击未中,莫研咬着牙揉身扑上,并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然而,最好的时机已然错过。唐苓素手轻扬,数枚菱形镖激射而出,分打向她几处要穴。岂料,莫研不避不让,剑势丝毫不缓,竟是一副拼命的架势。以莫研的性格,本不是会拼命之人,但一来赵渝假死此事着实太过重大,绝不能留唐苓的活口,二来她本已受伤,绝不是唐苓的对手,就算不拼命,到头来唐苓也会杀了她,倒不如放手一搏。银剑刺中唐苓的腹部,而那几枚菱形镖也打入了莫研体内。莫研仆倒在地,她身上的几处要害均被打中,连看唐苓死了没有的力气,只能无力地喘息,血在她身下静静的流淌着,染红了一大片雪。然而唐苓并未死,尽管莫研拼尽了全力刺中了她,但这剑并不足以致命。她捂着腹部伤口,跪在雪地上。银剑落在雪中,唐苓缓缓拾起它,慢慢起身走到莫研身旁,一剑狠狠刺下……卷三就在剑尖距离莫研仅余一寸之时,突然被一股大力挡开,有人凌空旋腿踢开银剑,落下时出指如电疾点了她的穴道,随即抱起地上的莫研,为她点穴止血。因毒性蔓延,莫研神志已有些迷糊,看见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在唐苓眼中,还道是耶律菩萨奴误会了,高声道:“副使大人!原来公主是假死,她还差点杀了我!”展昭顾不上理她,略略查看了下莫研的伤口,知她中的是毒镖,这才转向唐苓,疾声问道:“解药呢?”“你……”唐苓有点不解。此时莫研艰难唤道:“大哥,棺……”“我知道,已经布置妥当,你不用担心。”展昭知她想说的是什么,柔声安慰道。展昭确是没有骗她。这夜他与耶律洪基在帐中喝酒。喝到最后,耶律洪基自己亦醉倒,直接在帐中睡着了。宁晋是被吴子楚抬回帐去的,能走着出来的只剩展昭了。雪很大,展昭迟疑了一下,终是不放心,便佯作巡营状慢慢往停放灵柩的位置走过去。还未进去,在外面的雪地上他的脚碰触到某样东西,不经意地低头望去,骤然一惊——莫研那把小玉梳静静躺在雪地上。他拾起来,快步走到棺木旁边,初看之下并无破绽,但他仍是看见了幔布垂下的地方有一滴让人心惊的血迹。再不迟疑,他掀开幔布,推开棺盖,内中只剩下那件冥衣,再细看冥衣上亦有血迹,他愈发心惊。他知道莫研一定受了伤,可伤得多重、她在何处,他都不知道。尽管心急如焚,但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露出任何痕迹,所以他不得不按捺心情,先去找了赵渝,让赵渝换上冥衣躺入棺中,再复把棺木盖好。将这切都布置妥当之后,他才一路找着痕迹去寻莫研。还是迟了一步!看着莫研的样子,展昭不由重重自责,要是能再快一步找到她,也许她就不会受此重伤。“解药呢?”展昭厉声问道。唐苓似乎有些明白,冷笑一声:“原来你同她是一伙的!……无药可解。”穴道被点,不能动弹,她却仍冷冷道。话音刚落,展昭拾起银剑,疾指向她面门:“你不拿出来的话,我就废了你!”莫研命在顷刻,他已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这话并不仅仅是威胁。剑尖就在眼睛跟前,唐苓费劲地咽了口水,就算他没有废了自己,在脸上划一道,也着实糟糕得很。犹豫片刻,她不情愿地道:“你点了我的穴,我怎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