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就不来烦你了。”carl把头埋得很低,双手紧紧抓着病床的床单,小声啜泣着,“我准备明年纽约了。希望那时候,你的疗程可以结束吧。”
邵明辉始终闭着眼,只能脑补年轻人的表情,实在有些心软,但还是狠心没有回应他的前半句话,只是点点头,问:“是升学吗?”
“嗯。大学里面的合作项目。”
“恭喜。”
carl又默了一会,努力止住眼泪,最后鼓起勇气问:“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邵明辉想了很久,终于睁开眼,看着他深沉的眼睛,黑色的头发,还有带着水光的脸颊,仿佛在对一个辽远的灵魂讲话:“在外开心,记得常来sense”
carl噙着泪,忍了很久,最后还是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江汀在门外,虽听不真切,但也了解了大概,鼻子有点酸,见人出来,赶紧上前去安慰。
carl推门看到他,故作没事道:“我聊完了,你们进去吧。”
江汀看到他转身前应该是哭了,但是年轻人的演技还算不错,再回头时已经没有任何异常。
“再见,”carl跟贺川说完,转身又跟江汀挥挥手,“有需要一定要叫我。”
贺川试探道:“还有什么让我转交的东西吗?”
因为他看到carl口袋中的信封,所以特意这样问。但对方的手游移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拿出来。
“没有了。”carl艰难地笑笑,“谢谢你。”
一万四千公里
carl走后,贺川和江汀没有立刻进病房,站在门口没挪步。贺川盯着carl的背影看了很久,长长叹了口气。
江汀的脑子也很乱,他迫切想和贺川聊聊,拽拽他的贺川的衣角,“在想什么?”
贺川偏头看着江汀,反手抓住了身旁的手腕,“在想……你出门前问我的问题。”
江汀回忆了好一会,不记得自己问过什么。贺川把他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好让彼此的目光能完全袒露在视线下。
“如果我是螣,我不会害怕,也不会伤害他。”贺川应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忽然开始回答一小时前的剧本,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坚定,“我会拔光全身有毒的鳞片。”他的喉结动了下,眼睛里是少见的脆弱和迷茫,“再去拥抱他。”
手术室外有三秒钟的寂静,谁也没再说话。
“哥。”江汀向前一步,像小时候那样,张开双臂,“抱一下吧。”
贺川睁大眼睛,不敢确定江汀的意思,迟迟不敢动。
眼前的江汀和十几年前的孩子完全重合,带着安慰的笑,温柔地说:“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抱抱。”
江汀的手心温度很高,抱着贺川时有明显的温差。贺川抖了抖,不知道是被烫的还是过于紧张。江汀也好不到哪里去,没一会脸就像熟了的烤鸭一样红。
贺川本来只是轻轻的环着,在嗅了两下江汀的脖颈后,忽然收紧双手,紧紧地把江汀摁在怀里。江汀不得不仰起头才能呼吸,双手被迫搭在贺川肩上,安慰地拍了拍。
以前的贺川在海底挣扎了一万年,他砍断所有的求救信号来阻止光源的接近。可是江汀是比光源更执着的存在,他如此义无反顾地走向巨大的、密不透风的海底,让贺川看到唯一一束光。
贺川终于主动走向他。
不知道抱了多久,江汀觉得腿都有点麻了,轻轻喊了一声“哥”,小声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嗯,”贺川厚颜无耻地说,“但还是想再抱一会。”
江汀:“……”
他轻轻咳了声,“我们要进去找邵明辉。”
贺川摇摇头,“他就在看着我们。”
江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