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引着任金宝,行至一处书房外间。书房清幽雅致,别具一格。
小厮躬身道:“任老爷,老爷尚在送客,劳您在此稍待。”
任金宝赶忙连声道谢,点头应下。
小厮旋即端来一盏清茶奉上,便退了下去。
任金宝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四周。
花梨木雕花的桌椅,摆放着几盆修剪得宜的盆栽,墙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笔墨酣畅,意境深远。
任金宝心中暗叹,不愧是两榜进士的书房,果然清净雅致。
他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
他这些年虽然赚了不少银子,却始终无法摆脱小商贾的卑微身份。
他一直想让儿子走走读书入仕这条路,以图光宗耀祖,改换门庭。
可云朔城首屈一指的北瀚书院,竟将他父子拒之门外,嫌弃他满身铜臭。
其他稍有名望的书院,也对他避之不及,皆因他商人的身份。
无奈之下,他只得花大把银子,四处托人,方将儿子送进漠北一家书院。
漠北苦寒,离家又远,家中娘子每逢思念儿子,少不了对他责骂一番。
任金宝想起家中悍妻的河东狮吼,便觉头皮发麻。
他何尝不想让儿子留在身边,承欢膝下?
可他一个商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此处,任金宝不禁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他再次环顾四周,心中让儿子勤勉读书,将来任家改换门庭的念头,愈发强烈。
两柱香后,小厮方入,神色恭敬,行礼后道:“任老爷,我家老爷有请。”
任金宝连忙放下茶盏,起身整了整衣衫,随小厮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任金宝便疾步上前,躬身行礼,“草民任金宝,见过杨大人。”
“任老板不必多礼。”杨修元笑呵呵地虚扶一把,“适才送走几位客人,让任老板久等了,任老板,请坐。”
“回大人,草民并未久等,大人无需挂怀。”任金宝略显拘谨地在客座坐下。
杨修元看着眼前的任金宝,一身藏青色锦袍,虽是上好料子,却被他穿出几分朴实之感。
精明的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野心,眉宇间更有一股子敢闯敢拼的劲头。
“久闻任老板经商有道,将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发展成如今这般规模,着实令人钦佩。”杨修元语气中带着赞赏。
“大人谬赞,草民不过是小打小闹,混口饭吃罢了。”任金宝谦逊地回应,心中却暗暗揣测着杨大人今日召见他的用意。
“任老板莫要过谦。”杨修元摆了摆手,“老夫今日请你来,有一事相商。”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任金宝,“老夫观任老板不仅有能力,更有魄力。”
早在下帖子之前,他便命人将任金宝的底细查了个清楚。
这任金宝,起初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全凭一股敢想敢干的劲头,日积月累,竟将杂货铺的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又开了布庄,如今已然是云朔城数一数二的富商。
更为难得的是,任金宝发家之后,并未忘本,对同族之人和乡邻多有帮扶,在云朔城中颇有口碑。
有此能力与魄力,且又不忘惠及乡邻之人,正是燕王府所需要的。
故而在那赏花宴上,任金宝第一个开口询问之时,他便选中了他。
任金宝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连忙恭敬道:“草民洗耳恭听。”
“任老板,此次请你来,乃是为与你商议羊毛一事。”杨修元缓缓道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
“大人请讲。”任金宝屏息凝神,等待着杨修元的下文。
“殿下有意拓展燕北的羊毛产业,惠及更多百姓。”杨修元捋了捋胡须,故而,便想着更多人参与其中。”
任金宝眼皮一跳,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因是以,王府有一打算,欲对外售卖那洗羊毛的药粉,以及洗羊毛工坊的图纸。”杨修元终于道出这一重磅消息,宛如巨石投湖,在任金宝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