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磨叽呢?”吴小棠忍不住插了话,“这有什么好说不清的?就捡你知道的说就行了。”
“我那时候也还小,很多事也都是听来的,做不得数。”冯沃霖说。
“冯医生,你就说说吧,算是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窦瑶说。
“就是,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吴小棠立马帮腔道。
“行吧。”冯沃霖拗不过她们,叹了口气,只得松了口:“要说沈蔚这个人……该怎么说呢?”
见他又不说话了,吴小棠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催道:“还能怎么说?用嘴说啊。你可真急死我了。”
“知道了。别催,我这正想着呢。”冯沃霖说。
窦瑶清楚吴小棠性子急,想着得暂时转移她的注意力,安抚着给她出了个主意:“小棠,要不你去给冯医生倒杯水?说不定你倒个水的时间,冯医生就能把思路理清楚了呢。”
吴小棠一听这话好像也在理,点了点头:“也行。”
“行了,水就免了。”冯沃霖无奈伸手,把她拉回了座:“我继续说就是了。”
吴小棠立马又来了精神,坐端正了些:“那你继续说。”
“沈蔚跟沈岑的性格,其实很不一样。我们认识的那个沈岑,其实你们应该也都清楚,那脾气一点就燃。但沈蔚,我好像真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更确切些,他不太像是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品学兼优,是长辈们口中常会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平时话不多,也很有礼貌,更不像沈岑那么固执,在家该服软的时候就会服软,挨的打也比沈岑少很多。”冯沃霖说。
“真的假的?那个叫什么沈蔚的,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是人哪有没脾气的?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吴小棠戳着脑袋“呲”了一声,说:“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
冯沃霖当即拍了一下掌,认同道:“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我还真……”吴小棠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蒙对了?”
“沈岑这种性格成因,是阿森斯暴力化理论中的典型。也就是说,他这么古怪的脾气,是童年创伤造成的。”冯沃霖挺有耐心地解释道,“早期的童年创伤,很可能造成did,即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说,在他们俩兄弟还年幼的时候,在经历肉体、精神等外在虐待伤害时,会采取‘创造性的生存技能’。”
“什么?什么技能?”吴小棠急道,“听不懂,你说点我能听得懂的人话。”
“简单来说,童年创伤直接影响一个人的自我认知。鉴于创伤程度不同,部分人会出现记忆缺失的症状,更严重些的,甚至会造成人格分裂。”冯沃霖说。
“什么啊?还是听不懂。”吴小棠说。
“冯医生的意思会不会是,沈蔚这种看似和气的表象下,可能藏着另一副面孔?”窦瑶猜测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冯沃霖说,“不过这些也都只是鉴于我所学专业知识上的推测。”
“你哪儿得的这些推测?是有什么事实根据吗?”吴小棠问。
“算是。”冯沃霖坦言,“他们的母亲意外过世后,因为那笔保险金问题,警方起了疑。事后好像是查到了点什么,这兄弟俩被拘了一段时间。沈岑是被早几天放出来的。当时嫌疑更大的,是沈蔚。”
“就这?”吴小棠说,“那……说不定是沈岑他伪装的更好呢?”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冯沃霖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兄弟俩联手作案。毕竟这二位的智商都在常人之上,要真想隐瞒些什么,一般人还真拿他们没辙。”
“不会吧?我也就随口一说,沈岑再怎么狠,他……”吴小棠惊讶到不自觉瞪圆了眼,捂了一下嘴,被脑中过于大胆的想法吓到了,声都不自觉低了几分:“他不会真的连自己的亲妈都不放过吧?”
她这话像是无意中触发了什么静音键,室内短暂消了声。
冯沃霖若有所思地推了一下面上的眼镜,看了眼皱着眉的窦瑶,转头问吴小棠:“我是不是没跟你提过,沈岑也曾有过一个妹妹?”
“妹妹?”吴小棠猛摇了摇头,“没有。”
“他还有个妹妹?是亲妹妹吗?”窦瑶问。
“同一个母亲生的,父亲是不是同一个就不清楚了。那孩子刚出生没多久脑子就被打坏了。是个脑瘫儿,活不过两岁就夭折了。”冯沃霖说。
“死了?”窦瑶话音顿了一下,才满是惊讶地问:“怎么死的?生病?”
“外头传的是病死。但那孩子脖子里有很明显的掐痕,死因蹊跷。那时候乡下死个孩子不是什么大事,旁人就怕沾到晦气,对孩子的死因都是避而不谈。”冯沃霖说。
“掐痕?天呐!”吴小棠怒道,“对一个小婴儿下死手,那还是人吗?是禽兽!哦,不对,我不能这么侮辱禽兽。是禽兽不如!”
“事后很多年他们回忆起那个早早夭折的孩子,口径都出奇的一致,都说是沈岑杀了他的亲妹妹。”冯沃霖推了推面上的眼镜,似讽般笑了一声:“因为比起他那个看着纯良无害的弟弟,他看起来更像个杀人犯。”
窦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问:“冯医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沈岑他妹妹出事那天,我去药房给家里跑腿。正巧看到沈岑站在柜前把身上稍值点钱的玩意全掏了出来,听他那意思,是想给他妹妹换救命的药。”冯沃霖说,“我买完药,跟他是同路回去的,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刚到家门口,他的弟弟就急匆匆把他们的妹妹抱了出来,说是孩子病的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