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中,有人叫他&ldo;小彦!&rdo;
往声音来处看,凌云站在马路对面一辆深色房车旁,向他招手。
彦木克制住皱眉头的冲动,怎么在这儿也遇见他!通常没有哪个人希望在下班时间碰上老板,正如学生不希望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遇上老师一样。
他有点勉强的走到凌云身边,&ldo;好巧啊。&rdo;
凌云却很高兴,说:&ldo;一个人逛街?&rdo;
彦木拉拉领口拉链,&ldo;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在那边。&rdo;用手往人堆里指。
&ldo;小骗子。&rdo;凌云看也没看他指的方向。回身对车里的人说:&ldo;我有事,你先回去吧。&rdo;
车里下来一个挺时髦的女人,显然是有才有貌的那种。女人冲彦木笑了一笑,打开驾座的门进去。
彦木跟凌云说:&ldo;不太好吧,让女朋友一个人走?&rdo;
凌云有点无奈的说:&ldo;谁让你晕车呢。&rdo;
彦木没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宁愿不坐车。
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彦木对于逛街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在寒冷的夜晚。东西是买不成了,让老板陪着在人堆里钻来钻去寻找卖袜子的地摊,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漫无目标的在人潮里和一个没什么共同语言的人走路是件痛苦的事。刚才忙着找东西,冲淡了冷的感觉,现在寒冷变得鲜明深刻起来。
彦木的棉衣还是三年前买的,很不暖和。而稍微厚一点的冬衣都在四五百以上,虽然一个月有2000元的工资,但是一半寄回了家,剩下的钱除了生活费以及时不时的小应酬,差不多够买两张打折后的电话卡,买件新衣服确实奢侈了点。
为了转移快冻僵的注意力,他开始数街灯。数到八的时候,凌云问:&ldo;你名字是谁取的?&rdo;
&ldo;什么?&rdo;彦木回过神问。
&ldo;怎么取个这么奇怪的名字?&rdo;凌云低头看他。
&ldo;哦,&rdo;彦木点头,&ldo;其实我们家姓颜色的颜,我爸给我取的名字叫颜信,言而有信的意思。他和我妈都不识字,报户口的时候,我爸先请人写好了颜信这两个字放在字条上,让派出所的人给填上,他们随手就划上彦杏,颜字少了一半,信字写成杏子的杏。我爸说怎么和字条上的不一样,警察说你烦不烦,不会写字来报什么户口,是我填还是你填啊。我爸说这字错了。警察拿起笔把杏字下面的口子划了,说行了行了,改好了,就你事多,结果就成了这样。以后我爸又去找了几次,想把名字改过来,人家嫌烦,不搭理。&rdo;搓搓冻得发疼的耳朵,彦木吐出白气,&ldo;机器哪能讲理啊。&rdo;
&ldo;什么机器?&rdo;凌云奇怪的问。
&ldo;不是说警察是国家机器嘛?&rdo;彦木冷得很,嘴唇发硬,&ldo;沾上国家都没什么好事。&rdo;
&ldo;小反动派!&rdo;凌云笑了。
彦木哈着僵硬的手回他道,&ldo;说你这个统治阶级的工具坏话,生气了?&rdo;
&ldo;工具?&rdo;凌云挑眉,&ldo;我的工具?&rdo;
&ldo;你是哪个外国人呐,没上过政治课啊,考试不总要解释国家的定义吗?&rdo;彦木觉得跟凌云讲话真是费劲,&ldo;回去太晚,宿舍会没灯,我要走了。&rdo;
凌云没有立即回答,迟疑了一会儿才说:&ldo;我在这附近有个房子,过去坐坐吧。&rdo;
彦木看看前面广场上的大钟,&ldo;算了,天不早了。&rdo;
&ldo;不远,走几步就到了。&rdo;凌云的语气分明带了坚持的意思,听起来不像是客套。
不知怎的,彦木忽然有正在被诱拐的感觉,自己觉得自己好笑。
穿过热闹的街市,有不少高级公寓。彦木跟凌云上了电梯,失重让彦木头晕沉沉的。好不容易进了一个门,里面是个大房子,很漂亮,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看上去凌云常常在这儿住。
这里大概是凌云用来外遇的地方,彦木猜想。其实他不知道凌云有没有外遇,纯粹瞎猜。
&ldo;洗个热水澡,会舒服点。&rdo;凌云边说边从房间里拿了一套浴衣出来。
在大冷天洗个澡是个诱惑。但是这情景好像,仿佛,确实非常类似电影上一对偷情男女的约会。
不会吧,港产片上有那种爱好的都娘娘腔十足,凌云怎么看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他有妻有子,刚才那个白领丽人八成也是他的情妇之一,不像有特别癖好的人,难道他是双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