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与其他人的震惊,虞舜臣只是在初见到赢东君时的那一眼泄露出了一丝情绪,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他的淡定自若。
见绿衣官员要摔跤,他及时伸出手扶了一把,然后朝着赢东君微微颔一礼。
“谢殿下记挂,臣极好。”声音清冷,疏离又有礼。
招呼打完,虞舜臣便毫不留恋地朝宫门走去。脚步如之前一样不慌不忙,得体有度。
其他官员原本还以为今日有一场大戏可看,不想当事人一方却如此云淡风轻,应对自如,倒是衬得他们庸俗无聊,不由十分羞愧。
朝着赢东君行了一礼之后,几位年轻官员便快步追着虞舜臣而去。
只有那绿衣官员一边往前走,一边还忍不住频频回头,脸上除了震惊之外还夹杂着几分戒备和不忿。
赢东君目送虞舜臣离开,小吉祥却没有眼色地上前挡住了她的视线,神色质疑地比划:虞大人这反应是在乎公主的样子?
赢东君这会儿又装作看不懂小吉祥的手语了,她看着那回头瞪她的绿衣官员,愤愤地迁怒,“这人是谁?一副本宫对他始乱终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本宫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的吗?”
小吉祥回头辨认了一眼,然后一脸了然地对赢东君比划:他就是那本诗集的主人,虞大人的同窗好友江彦成啊。
赢东君皱眉:“是他啊,本宫只听虞郎提起过这个人,与他并无交集。”
小吉祥看着自家公主的目光,满是同情与关爱:公主与江彦成互不相识,他对你的印象如何自然都来自他的好友,公主不妨猜猜虞大人在他面前是怎么评论公主的,才引得江彦成对公主如此态度?
赢东君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扶住了头。
“你这刁奴给本宫吃的药必有问题!本宫的头又开始疼了!本宫要诛你九族!”
小吉祥纵容又无奈地摇摇头,推着他家公主去坐马车。
出了宫门,几位年轻官员与虞舜臣告辞离开,只有江彦成亦步亦趋地跟着虞舜臣,一边还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
“没想到承平公主真的醒来了。”
“唔。”虞舜臣神色淡淡地应了,似乎是在听江彦成说话,又像是在思考刚刚在勤政殿里众人争执的那桩难以决断的政事。
江彦成却认定好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云淡风轻,必然是把当年的伤痛都藏在了心底,不敢轻易揭露。
毕竟当初被公主强绑回府好几个月,好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不容易从公主府逃出来了,他不仅整个人失魂落魄,还带了一身暧昧又惨烈的痕迹,看着简直惨不忍睹!
从那以后好友便对女子敬而远之。这些年虞家伯母整日催他成亲,他这么一个孝顺母亲的人,在婚姻大事上却宁愿背负不孝骂名,也不肯有半分妥协。
江彦成觉得好友的一生都毁在了承平公主手里。
“君尧,现如今你已是辅政大臣,且贵为天子之师,近来太后也对你颇为倚重。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任凭她欺凌的穷书生了。而承平公主呢,她已经失势了!我刚刚在宫门前随口打听了一下,她今日竟然连宫门都差点进不去!”江彦成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绞尽脑汁安抚他道,“以前是她想把你如何就如何,现在位置调转过来了,是你想把她如何就如何……”
说到这里,江彦成意识到不对,尴尬地搓了搓手。
“当然,你也不会想把她如何就是了!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哈哈哈。”
虞舜臣看向江彦成,语气云淡风轻,“当年的事我已然都忘了,公主如何与我并无半分干系。”
江彦成见他这么说,虽不全信,但也没那么担心了,有笑着说:“那就好!对了,昨日我夫人庄子上送了一大篓河鲜来,今日左右也无事了,不如去我府上小酌几杯?”
“虞氏族中来人了,母亲交代了我今日早些回去。”虞舜臣笑着回绝了,“改日再去你府上叨扰。”
“既然是族里来了人,那你就赶紧回吧!毕竟当初虞氏族中对你和伯母照顾颇多。”江彦成咂了咂嘴,“那一篓子河鲜我就独享了!”
江彦成与虞舜臣道别,想起河鲜的美味,不由加快了脚步。
不过江彦成总觉得自己仿佛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直到走出十几步远了,才想起来。
“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刚刚怎么给忘了!”江彦成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回头想去寻虞舜臣,却那里还有好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