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问题。
总不能说我也没想好吧?
温勉无奈的抿了一口一点也不好喝的苦涩茶水,手指敲了敲木桌,决定开门见山:“我要知道真相。十多年前你离开卧沧山转而入魔道的真相。”
王秉通面色一变,忽而扯起嘴角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你不会想着要利用我对付卧沧山吧?”他在心里回忆了一圈卧沧山的敌对势力中有没有能和眼前人对上号的,口中若无其事道:“难道你不知道光济掌门早就下了决杀令?”
“不用说这些你我都心知肚明的情报。”温勉温和的打断他,“这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你无法信任我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但是你的防备并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所以为了能够让交流的双方都避免感到厌倦,你不若还是直接说些有用处的东西吧。”
说着,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王花花。
——啊,和固执又多疑的师父交谈好疲惫,师姐睡得真香,羡慕死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眼前不知名的年轻人一直没有动手,不知道实力究竟有多高。而他身边疑似护卫的男人有元婴巅峰的修为。或许他们出自某个大家族,又或许是哪个门派掌门的亲眷下山游玩。王秉通整理着自己眼下的处境,考虑从温勉这边突然下手袭击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温勉和他评估的眼神对上,浑不在意的微笑。
——不,不行。可能性太低了。
一种被毒蛇的身躯缠绕紧心脏,流淌着毒液的獠牙就悬在额头上方的紧张感突兀的在对视的一瞬间出现。女儿被对方掌控的情况下,魔修并不敢赌。
仿佛是看出来了王秉通的退避之意,他对面静坐的男人脸上的微笑带着一丝令人厌恶的了然,魔修按捺下自己心中翻腾的怒火和仇恨,开始按照对方的要求谈起过去发生的早已被埋葬的秘密。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这种陈年朽事的话……”他灌了一口茶水,压下自己难以遏制的杀意,“修魔道难道还需要理由吗?当你某一天拼尽全力也不得寸进的时候,当你面对着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的敌人的时候,或者当心中的贪婪战胜理智的时候……”
他冷冷的看着温勉:“你大概还未曾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吧?但是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了解自己。”
魔修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一样,沙哑的笑起来。
“原来如此。”温勉并不以为意,当他不准备泄露出自己这个马甲自带的大乘期气势的时候,很少有人能猜测到他才是做主之人的真相,毕竟就算是鼎盛时期的修真界也没有几个大乘期修士会闲着没事到处跑。
而也正是因为修为太高反倒会引人注意,并不想要走到哪都被人当作移动的核弹来紧张围观对待的温勉时常选择让自己暴露出来的层次不那么显眼——这也能防止被那些真正水平超过他太多的敌人盯上:“但是我并不觉得你说出了全部真相,至少你给出的那些理由虽然常见,却似乎无法套用到目前的状况上。”
说着他苦恼的按了下额头,十分真诚的向着自己的师尊寻求解惑:“我最搞不明白的一点是,为什么你明明背叛了卧沧山,但不论是掌门光济真人还是你的师弟祁尚英,都不像是想要把你抓回去审讯的样子?”
按照常理,就算是因为多年同门之谊没办法下狠手,师兄弟一时走错了路,难道不应该将人带到自己身边好好纠正教导吗?放出去祸害其他人算什么?
王秉通这些年手上无辜之人的血可一点不比其他魔头少。
但平时行事光明磊落、善恶分明的掌门人就像没看到一样,祁尚英甚至还有闲心在八年以前为自己的师兄招收新弟子来巩固袭常峰的地位。
排除掉这两个人一起脑子进水猪油蒙心帮亲不帮理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而据贺惊帆偶尔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来看,虽然王秉通离开卧沧山之前也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好性子,但是至少也不是喜怒无常残忍嗜杀的变态。
他一丁点想不开的征兆都没有过,仅仅是在某一天里,忽然就决定废掉自己曾经修炼多年的功法,打伤好心前来探查情况的弟子,卷走了袭常峰大部分的丹药灵器,孤身一人远遁中州,几年之后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一个女儿。
——港真,就王秉通这副性格,居然还能找到老婆的吗?!
他老婆知道这人给自己女儿取了‘王花花’这种名字么?
王秉通一点也不知道温勉一肚子的吐槽无人诉说,他完全没想到卧沧山近些年的动向居然被摸得这么清楚,就连掌门和璇光峰峰主祁尚英表面上下了通缉令,实际一点也不上心的情况都被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