赧然感一旦萌生,便很难再消散。情况持续将近一上午,导致最后坐上车时,她也没敢正眼瞧过迟宴。商务车下了高速,按照导航的路线朝景江别苑开,路过胡同小院时,温苧想起许久未去的粤菜馆,没忍住便多看了两眼。也是这时,身旁人察觉出她的异样,视线从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收回,撑着脑袋偏过头问她。“饿了?”温苧摇摇头。出发前在民宿吃了早饭,刚过十一点,还不算太饿。不过是很想念这家菜的味道,毕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想起之前在迟宴面前信誓旦旦说过决定不吃,这会儿怎么也说不出想去的话。迟宴嗯了声,却沉声跟陈舟吩咐变道。商务车停在熟悉的小院门口,迟宴下车,绕到另一边替她开门,两人并排走进小院。老板娘许久未见温苧,更比之前热情许多,领着他们到位置的时候,不断埋怨温苧这么久都不来店里。温苧笑盈盈回应老板娘,眼中有压不下去的光。很容易便看得出,她其实很想来。温苧照旧点了爱吃的菜,老板娘离开,她才得空细审了眼店里环境。“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迟宴倒了水,推至她面前,不紧不慢道了句:“也不是完全没变。”温苧接过玻璃茶杯,随口问了他意指何处。“老板娘,漏了很重要的问题。”“什么……”她几乎是下意识就问了出来,话却堵在视线落在迟宴脸上的瞬间。男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唇边浅浅勾起,眸底是毫不遮掩的促狭笑意。蓦地想起第一次带迟宴来时,老板娘趴在她耳边八卦“这就是你男朋友吧”。那时他分明是在看手机,甚至在她心虚看他的时候,还一脸无辜地做出回应。装的很像。似是不满,温苧把问题换了方向,丢回给他:“若是老板娘真的问了,迟先生打算怎么回答?”毕竟,他们从未正面讨论过这个问题。一切发生的自然而然,却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稠密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小店,室内掀起一线柔和。他眉眼舒展开来,认真注视着她,睫毛微颤,眼下晃出一片淡淡的斑驳。“温温。”张嘴之际,老板娘端上菜来,将他的话硬生打断。温苧头一次觉得这店速度太快,快到她有些后悔没多点几个。迟宴无奈轻笑,将烫好的筷子递给她:“先吃吧。”呼之欲出的答案被揭过,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这顿饭是久违的想念,嚼在嘴里却索然无味。迟宴全程照顾她的一举一动,杯里的水见底,便及时填满。盘里的菜快要吃完,会用公筷替她夹新的放进去。猪蹄汤端上来时,随手盛至小碗里放在一边降温。动作娴熟到温苧怀疑他做过服务生,而后蓦地想到,或许他以前也这样对过别的女孩子,做起来才会如此得心应手。不知出何缘由,她小声嘀咕了句:“还挺熟练。”醋意满满,整间小店都能闻见。彼时,迟宴正用公筷给她夹叉烧,这话落进耳畔,他指尖一松,肉是直线降落在盘里的。抬眸看她,眉头微挑,态度诚恳而认真:“这是我第二次和女孩子吃饭。”温苧猜到他的“第一次”也是跟她,却没反应过来,为何是从这个话题点做切入。他端起提前晾好的猪脚汤,搁置在她手边。正午阳光倾洒而至,将窗边二人笼罩其中。男人直勾勾地看她,眸底沉淀细碎光影,将她的身影尽数映在其中。倏忽,再次开口:“沈骐嘴里那位一起吃过饭的‘白月光’,并不包括我,是他和陈舟去的。”那天沈骐莫名提出,他便在不断回忆这件事,分明记得整个大学都没和女生同桌过,又何来吃饭一说。这话题太过久远,远到午饭结束,温苧都没想起是什么时候说过的事。从洗手间出来,恰好看见迟宴在和老板娘聊天。似是话题十分投机,老板娘甚至在他胳膊上轻拍两下,而后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赞许与认可。后来两人站在门口等车来,温苧没忍住还是问了:“你刚才在和老板娘说什么?”迟宴朝她伸手,指尖夹着一颗透明玻璃纸包裹的糖。是店里前台常放着的,温苧每次走时都拿,唯独这次忘记了。她伸手,那颗糖便落进她掌心。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如触电般,掀起一阵酥麻感。“老板娘说,像我这样好的老板真不多见,天天带着员工吃香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