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跟迟宴道谢,而后继续上楼。丝毫未察觉到他刻意制造出的小动作。其实没有真的触碰到她,与之距离还差分毫。只是从宋子译那个角度看,的确是搂住了。尤其温苧偏头回他时,姿势就更像是在……接吻。亲密无间,爱意满满。宋子译眼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心情极度烦躁,表情晦暗阴沉,正放下手边的刀叉打算起身,却被对面的女人拽住了手腕。白姿轻咬嘴唇,抬头看他,隐隐带着哭腔:“子译,不要去好不好?”包厢隔去了大堂里的熙熙攘攘,也将碍眼的人一同阻隔在外。再次见到宋子译,她以为还会存有留恋,至少不该那么容易放下。可当他那道复杂地眼神瞥向她这边时,厌弃感却如洪水般顷刻袭来,占据着身体每一处感官。不想再见到他,是那时唯一的想法。沈骐跟店长轻声交代几句,后者点头哈腰,笑眯眯地退出包厢。温苧隐约听见类似招牌的字眼,猜想是点了单。这顿无论如何都该她请,不论多贵。大不了之后几天省着点。眼见迟宴褪去外套,沈骐冷不防冒出一句:“小宴宴,什么时候换了品味,改穿黑色衬衫了?”迟宴轻睨他一眼,不予作答。俯身替温苧拉开靠椅,待她坐进去,缓步走向邻座位置。温苧转头道谢,状似无意瞥他身上衣服,对比那晚酒吧所穿,除了颜色不同,款式分毫不差。是她送的另一款,店员推荐时,她是真觉得两件都好看,索性就都买了。这会儿再看,当初的选择是明智的。身旁男人今天话有些少,神情也不如平时那般和煦,总漾着疲惫乏倦。温苧猜想他这些天估计很忙,偷瞄两眼,眼睑下两轮浅淡黑影也侧面证实了猜测。上楼前她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再回想,那时他们的距离似乎很近。后来偏头过跟他讲话时,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酥酥麻麻,有些痒。沈骐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事,敲着桌子调侃:“我们的小温苧,脸怎么这么红啊,是太热了吗?不然我找人来关掉暖气好了。”语气玩味十足,只因为包厢根本没开暖气。温苧眼睫轻颤,抬眸瞥他,礼貌性弯了弯唇角,语气温和:“不用麻烦,我不热的。”显然是懒得搭理他,却又碍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回应。犹如在咖啡厅,她也是不情不愿的留下来,而后应下他更无理的请求。面前被推近一杯水,冒着丝缕热气,杯壁内部氤氲薄雾,水面荡起片刻涟漪。杯旁那只手,白皙且骨节分明,尖甲修的干净利落,边角没有一丝多余。“喝点热水。”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倦意:“以后若是再遇见他,可以装作不认识。”温苧盯着那只近乎完美的手怔楞片刻,缓过神看向迟宴。橘黄色灯光下,精致五官掀起一线柔和,望着她时,眸底的笑意无比清晰。轻轻回了“好”,而后触碰水杯,指尖暖意肆起,是刚好能入嘴的温度。沈骐在对面大声抱怨:“什么叫装不认识?我很丢脸吗?为什么……”无人搭理。饭后,趁着温苧去洗手间之际,沈骐总算找机会问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刚出国那几年,嘴里总提的女生就是她吧。”不是疑问句。迟宴虚靠在椅背上,轻捏眉心两下,闷闷地嗯了声。沈骐了然笑笑:“我就知道,像你这种老铁树一旦开花,那肯定是死磕一个人到底。”虽然后来再不听他提起,可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迟宴绝对没忘记她。迟宴淡笑,懒洋洋地:“‘老铁树’?”沈骐摆手:“那不重要。”“哥们儿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这小姑娘,确实跟其他女人不太一样。”至少,他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尤其那一本正经应付他的模样,实在有趣得紧。“沈骐。”迟宴敛了眸,轻瞥他一眼,声线低醇,没什么情绪:“适可而止。”了解沈骐的性子,只是单纯爱玩,没坏心思,不过是抓住温苧便收敛不住,想逗逗她。但他就是很不喜欢,听着旁人近乎调笑的语气跟她讲话。沈骐笑意渐消,难得正经:“来真的?”迟宴看他,不置可否。他不说,沈骐也懂。迟宴是真的动情了。很严重的那种。沉默间隙,迟宴倏然起身,他的动作极慢,靠椅几乎没闹出什么与地面摩擦的动静。沈骐还想问的话被堵在嘴边,仰头问他:“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