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冰深深吸了几口气,点点头:“我记得。”突然她转过头深深凝望着自己的挚友,说道:“语琴,不论你是否相信,也许你觉得我昨夜根本就是疯了。但是我不相信蔷薇会杀我。我甚至不相信她会伤害我!就如我绝不忍伤害她那样!”
语琴点点头:“我明白。可是,既然您知道她不忍心伤害您。您昨晚那样逼她,不是更叫她伤心吗?她可有多为难。”
凉冰惨笑道:“你说我逼她,你难道看不见她是怎么逼我?如果不是她非要杀死阿托,我不会把事情闹到那个地步。”
语琴正要再劝,索顿和古斯塔夫·汉诺就都到了。
古斯塔夫恭恭敬敬行了礼,索顿则问道:“姐,这么急叫我什么事儿?”
凉冰说道:“昨夜我被人行刺,这是迦太基复国团这个叛党所为。现在他们劫走了我家养的奴隶,还盗窃了库房的药材。我必要活捉这群叛党,为帝国统治树立威信!
古斯塔夫阁下,我要你立刻带人全城戒严并发布与瘟疫相关的公告,不准任何西西里的居民收留叛党。否则后果自负。还有,控制全境内的医生和药材,我不允许这片土地上的反贼获取到一丁点的治疗!”
古斯塔夫笑着保证:“您放一万个心,总督阁下。我保证让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如丧家之犬,死在荒野!”
凉冰继续说道:“索顿,这群人昨夜还来过总督府,且又带着病人,一定走不远。我全城戒严,他们也必然不敢妄动。叛党都是迦太基人,一定熟悉这里的地形,多半是躲在什么荒山僻林里养病!你让古斯塔夫挑几个熟悉地形的西西里人做向导,你带着弓骑兵全力搜索城郊,务必要搜出。探听到消息不要轻举妄动,派人回来通知我,我要抓活的!”
索顿立刻便领命离去。
语琴见凉冰如此大兴问罪之师,只得摇头叹气。
她倒了杯柠檬水给瘫坐下来的凉冰,挨着她也坐下,却没有说话。
凉冰等了一会,轻笑道:“塞尔苏斯阁下居然没有见教吗?我以为您肯定要狠狠指责一番我的蛮横呢。”
语琴摇摇头:“您只要别忘记我曾说过的那句箴言,此外的一切事务,我都遵照您的意思办。”
凉冰浅笑着叹了口气:“其实人把誓言记得太牢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您的愿望是大家都能太太平平地过日子,那么遗忘反而是一件好事。”
语琴说道:“但是我们知道,她绝不可能忘记。”
凉冰点点头:“她不忘,我也只好不忘。”
语琴安慰道:“其实没那么糟糕,我的智囊大人。只要您别再像昨夜那么冲动,那么感情用事,凭您那无与伦比的智慧,平息眼下的局面绝非毫无胜算。斡旋来去,多方制衡,应机而发,这本就是您在罗马城的拿手好戏。”
凉冰苦笑了几声,闭上眼睛指指自己的脑袋:“你信吗?只要她朝我一哭,我这里不知怎么的,就没那么好使了。就算本来想好了主意,也全忘干净了。”
语琴握着她的手:“越是这样,您就越要理智。现在是千钧一发呢!”
语琴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军官进来报告:“总督阁下,黑风大人派人送来了一封绝密信函,要您亲自验看。”说着送上了一丸白蜡。
凉冰伸手接过,碾碎了蜡封,展看密报,笑道:“黑风的情报搜集能力真是天下无双,我要什么,他就给我送来了什么!”
语琴问道:“有蔷薇的消息了?”
凉冰浅笑着摇摇头:“不,黑风只告诉我,他听见一群疯子在深山老林里唱歌。不过我猜,十有八九,蔷薇正跟这群疯子在一块呢!”
☆、歌谣
傍晚时分,在西西里一处浓密的山林里,贪玩的小伙子还没有砍够家里要用的柴火。何况白天刚下了点雨,林子里好多柴枝都被打湿了。他不得不往林深处去——那里草木荫浓,即便下过雨也有许多干柴。
正当他快要跑进林子中央时,突然听见了一阵熟悉的歌声,那是他本乡本土的民谣调子。耳熟的旋律让他没有害怕,反而不自禁出神细听了一阵,只是奇怪,这么荒山老林的地方,怎么有人在这儿唱歌呢?少年没多耽误,一边听着歌,一边捡着柴火。没一会儿,就满载而归。歌谣他已经学会了,他要唱给同村的玩伴去听。一边离去,他一边吸吸鼻子,林子里好像有一股怪味道。
有怪味道是因为卡特琳娜·蔷薇·杜卡奥正在按照大夫教给她的办法熬制草药——但愿这真能治好瘟疫,至少不要让更多同伴染病,他们已经有快三十个人或病或死了。刚刚熬好了药,蔷薇马上盛了一碗,开始吹凉喂给病人喝。